江婉眼前發黑，胃裏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瘋狂攪動，餓得她連站都站不穩。
系統面板上，那個叫【天機神算（初級）】的技能圖標，正散發着微弱的金光。
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陰德？孟婆湯？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都比不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來得實在！
她攥緊了兜裏僅剩15%電量的老舊手機，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顫抖着撥出了那個刻在骨子裏的號碼。
“嘟”的一聲，電話瞬間被接通，一個堪比高音炮的女聲炸裂開來，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江婉！你他媽死哪兒去了？！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你是不是被張嵐那個老妖婆綁起來沉江了？”
是她的閨蜜，顧清洛。
一股滾燙的暖流直沖鼻腔，江婉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清洛，我被趕出來了。”
電話那頭死寂了三秒。
“地址發我！”顧清洛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一股像要殺人的戾氣，“媽的！江家那群狗東西！你等着，老娘現在就去砸了他們家玻璃！”
“別！”江婉連忙阻止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喉頭的哽咽，“我不在江家，在我媽留下的老宅……你先過來，我想到一個賺錢的辦法。”
一個能讓她活下去的辦法。
不到二十分鍾，一輛騷紅色的二手甲殼蟲用一個堪稱玩命的甩尾，撕裂了老舊巷弄的寧靜。
車門“砰”地甩開，穿着機車夾克、腳踩馬丁靴的顧清洛，像一顆出膛的炮彈，風風火火地沖了下來。
她一腳踹開斑駁的院門，沖進屋內，一眼就看到了蜷縮在沙發裏，臉色慘白如紙的江婉。
顧清洛的眼圈“唰”地一下就紅了。
她什麼也沒說，直接將一個塞滿零食的大包和一盒還冒着熱氣的便當，“啪”地一聲砸在桌上。
“先吃！天塌下來也得等吃飽了再說！”顧清洛咬着牙，聲音裏滿是心疼，“說吧，什麼辦法？只要不犯法，姐們兒陪你上刀山下火海！”
江婉像餓了三天三夜的狼，瘋了一樣地扒拉着米飯，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含糊不清地將那段離奇到荒誕的經歷——從滴血認主的玉佩，到給鬼送外賣的系統全盤托出。
她已經做好了被當成瘋子，直接被顧清洛打包送進精神病院的準備。
誰知，顧清洛聽完，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恐懼，反而一拍大腿，雙眼爆發出精光！
“我操！陰陽外賣系統？直播算命？”顧清洛激動地抓住江婉的肩膀，力氣大得像是要把她搖散架，“婉婉！你這是祖墳冒青煙，覺醒了天選異能啊！”
“這不比在江家看人臉色、受那份鳥氣強一萬倍？搞直播！必須搞直播！我他媽就是你最牛逼的運營！”
江婉被她搖得頭暈眼花，嘴裏的飯差點噴出來：“可我什麼都沒有……”
“你有我！有超能力！這就夠了！”顧清洛一揮手，“設備包我身上！”
說幹就幹。
一個手機支架，一個從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來的巴掌大補光燈。
這就是她們全部的家當。
當那慘白的燈光打在江婉臉上時，顧清洛都忍不住吐槽：“別說，你現在這模樣，真挺像剛從墳裏爬出來的，搞玄學直播，人設直接拉滿。”
她飛速注冊好賬號，ID簡單粗暴——【江半仙】。
頭像，是江婉一張清冷孤傲的側臉照，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破碎感。
直播間標題更是囂張到了極點：
《直播算命，一卦兩千，只算五卦。》
直播開啓，偌大的屏幕裏，只有江婉那張冷得像冰的臉，和不斷滾動的“0”人觀看。
顧清洛直接化身社交恐怖分子，將直播間鏈接甩遍了她所有的社交圈。
很快，直播間稀稀拉拉涌進幾十號人。
彈幕瞬間滾動起來，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清洛，這是你的朋友嗎？別說，長得是真的頂。但是這ID，有點......】
【一卦兩千？主播你窮瘋了？長這麼漂亮，去跳舞不好嗎？非要出來騙？】
【2025年最新騙局？這劇本也太老套了，舉報了。】
【笑死，這年頭還有人信這個？我打賞兩千，你給我算算我下期彩票中不中？】
【這標題，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騙子。】
江婉坐在鏡頭前，面無表情，可桌子底下，她的手已經攥出了冷汗。
就在這時，一個金光閃閃、ID囂張的賬號闖了進來。
【龍哥駕到】
下一秒，一個價值不菲的“跑車”禮物特效在屏幕上呼嘯而過。
【龍哥】：“主播是吧？口氣不小。來，給哥連麥！你要是算得準，錢不是問題！要是算不準，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網絡暴力，舉報到你平台倒閉爲止！”
第一個客人，也是第一個來砸場子的！
顧清洛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毫不猶豫地接通了連麥。
屏幕上，出現一個戴着拇指粗大金鏈子、穿着花襯衫的中年油膩男。他身後的KTV包廂裏，幾個衣着暴露的女人正嬉笑着朝鏡頭招手。
“龍哥，是吧？”江婉看着對方，心中默念，“天機神算。”
刹那間，胸口的玉佩涌出一股灼熱的暖流，瞬間抽幹了她剛吃下那盒飯所積攢的全部力氣！
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幾個破碎的畫面在她腦海中炸開——一張女人的臉，一個布滿灰塵的空調外機，一沓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的紅色鈔票！
原來動用這個能力，消耗的是她的精氣神！
江婉強行穩住心神，抬起眼，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像淬了冰。
“龍哥，你的卦，不用算了。”
龍哥一愣，隨即發出刺耳的冷笑：“怎麼，怕了？現在認慫還來得及，給哥唱首《征服》，這事兒就算了！”
江婉完全無視他的調侃，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你還是先回家看看吧。你老婆，現在正搬着梯子，要去卸你臥室窗戶外的空調外機。”
她停頓了一下，幽幽地補充：
“你藏在裏面的那個黑色塑料袋，快保不住了。”
“哦，對了，裏面不止有五萬塊私房錢，還有一把公寓鑰匙。那套房，登記在你親弟弟名下。”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連麥那頭，龍哥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從油膩的古銅色變成了死人般的煞白。
包廂裏震耳欲聾的音樂，身邊女人嬌嗲的笑聲，他都聽不見了。
他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着屏幕裏那張清冷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臉，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下一秒，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沙發上彈射起來，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尖叫：
“我操！”
“啪”的一聲，他直接切斷了連麥，畫面瞬間消失。
整個直播間，死寂了整整三秒。
三秒後，彈幕瘋了。
【？？？？？？】
【臥槽！什麼情況？龍哥人呢？真回家保錢去了？！】
【劇本！這他媽絕對是劇本！奧斯卡欠龍哥一座小金人啊！】
【信息量太大了！空調外機？黑色塑料袋？五萬？弟弟名下的房？我有點信了怎麼辦！】
【蹲個後續！要是真的，我當場給主播磕一個！】
顧清洛也驚得合不攏嘴，她呆呆地看着江婉，半天才憋出一句：“婉婉，你……是我親爹！”
江婉沒有說話，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鼓。
萬一……只是巧合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直播間的人數從幾十個暴漲到幾百個，又瞬間突破了一千！所有人都沒走，像一群等待審判的囚徒，死死守在屏幕前。
十分鍾，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就在直播間熱度快要下降時，屏幕上，毫無征兆地金光大作！
【龍哥贈送嘉年華x1】
【龍哥贈送嘉年華x2】
……
【龍哥贈送嘉年華x10】
一連十個，總價值三萬塊的頂級禮物特效，如同十顆炸雷，在小小的直播間裏轟然炸開，霸占了所有人的屏幕！
整個直播間徹底癱瘓！所有人都傻了！
緊接着，一條無比醒目的金色彈幕，帶着失而復得的狂喜和劫後餘生的顫抖，從屏幕頂端飄過。
【龍哥】：“大師！我錯了！我給您磕頭了！錢保住了！就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啊！我老婆的螺絲刀都擰上去了！大師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這條彈幕，如同一顆引爆的核彈，讓整個直播間徹底沸騰！
【臥槽！臥槽！臥槽！是真的！是真的！】
【活神仙！我今天在直播間裏見到活神仙了！】
【大師！求您給我算算！我老公的私房錢藏哪了！兩千我出了！】
【大師看看我！我給你刷十個嘉年華！】
禮物和彈幕如山崩海嘯般刷屏，後台“叮叮叮”的打賞提示音響成了一片。
在滿屏癲狂的“大師求算”中，江婉抬起眼，對着鏡頭，清冷地說了句：
“下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