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人?
江婉聽了陸宴離的要求,一點沒怕,反倒想笑。
她剛坑了地府小鬼一千五百點陰德,正愁沒新業務。眼前這男人,不就是個送上門的超級業績大禮包嗎?
他氣運是紫金色沒錯,但底下那股黑色的怨氣都快凝成實質了。這要是給淨化了,業績得翻多少倍?
“陸總,”江婉開了口,聲音平平的,“我這兒有規矩,一天五卦,算完就收攤。今天的份已經沒了。”
她看着陸宴離:“你找人的事,是另一單生意。而且,我不收錢。”
不收錢?
陸宴離皺起了眉。他活了三十年,頭回碰見不要錢的。這女人想幹什麼?
他身後的顧清洛,急得差點厥過去。
一百萬不要,現在連錢都不要了?這什麼路數?瘋了吧!顧清洛拼命對江婉使眼色,嘴巴做着“錢”、“很多錢”的口型,五官都快擰到了一起。
江婉懶得理快急瘋的閨蜜,重新看向陸宴離。
“這事有多難,決定了我要什麼報酬。”她的口氣不容商量,“現在,帶我們去個地方。跟你未婚妻有關,也是你待得最久的地方。”
陸宴離盯着她看了半天。
這個女孩很平靜,但那份鎮定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有底氣。他又想起阿彪在橋上喊的那句“有鬼”,還有醒來後顛三倒四的話。
他妥協了。這感覺很陌生。
“上車。”陸宴離轉身,冷冷丟下兩個字。
黑色的邁巴赫開得很穩,車裏安靜得嚇人。顧清洛縮在角落,氣都不敢喘。她覺得身邊坐的不是人,是塊大冰坨子,冷氣直往骨頭裏鑽。
她偷瞄江婉,發現這姐們兒居然靠着座椅閉着眼,看樣子是睡着了。
我的天!這可是陸宴離的車!旁邊坐着的是京城活閻王!她怎麼睡得着的?這膽子也太大了。
車停在市中心的天擎集團樓下。
陸宴離帶她們坐專屬電梯上了頂層。電梯門一開,眼前是間空曠得過分的辦公室,裝修風格極簡,黑白灰色調,冷冰冰的。智能玻璃牆外能看到整個城市的夜景。
可一進辦公室,顧清洛就打了個哆嗦。
真不是心理作用,這裏起碼比外面低了好幾度,那股冷氣是從骨頭裏冒出來的,讓她汗毛倒豎。
陸宴離對這股冷意習以爲常。他走到辦公室裏頭,在一面牆上驗證了指紋和虹膜,牆壁滑開,露出一個大保險櫃。
他從裏面拿了個相框出來,遞給江婉。
照片已經舊了。
上面的女孩穿着白裙子,站在向日葵花田裏,笑得很開心。
蘇晚。
陸宴離五年前出車禍死了的未婚妻。
“五年前,她回國準備和我訂婚,路上連人帶車掉進了東海。”陸宴離的聲音很低,聽不出什麼起伏,但攥緊的拳頭出賣了他。
“警察說是意外,但我不信。”
他話音剛落,辦公室裏那些智能燈光突然不受控制地明暗閃爍。
落地窗外,城市的燈火變得灰蒙蒙的,許多黑影在玻璃上飛快掠過。
顧清洛嚇得一把抓住江婉的胳膊,牙齒都在打架。
江婉卻壓根沒看那照片。
她看到的景象完全是另一回事。這哪是什麼辦公室,整個就是一團由怨氣和悲傷攪成的漩渦。纏着陸宴離的黑氣,根子就在這兒。這些黑氣從牆角地縫裏冒出來,吸食着他的痛苦,再把陰冷還給他。
她沒理陸宴離,走到另一邊的書櫃前。書櫃上塞滿了書,只有中間空了一格。
江婉指了指那個空位。
“找人之前,你先管好自己吧。”她回頭看着陸宴離,冷冷地說,“你這辦公室裏,養了個很麻煩的東西。”
陸宴離臉上頭一次露出不信的表情。
他向來不信鬼神,就算阿彪的事讓他有點動搖,“養東西”這種話也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江婉懶得解釋,說再多不如讓他親眼看看。
她朝顧清洛攤開手。
“補妝的小鏡子,借我用用。”
“啊?哦哦!”顧清洛手忙腳亂地從包裏翻出個粉色的小化妝鏡,遞了過去。
江婉接過鏡子,在鏡面上一抹,一點金光融了進去。
她走到陸宴離身後,對着他背後那張大老板椅,舉起了鏡子。
“現!”
鏡子裏,是陸宴離的背影。
但在他的右肩上,搭着一只手!
那只手又黑又幹,布滿屍斑,指甲又長又黑。一股股黑氣從手上冒出來,鑽進陸宴離的後脖頸!
“啊——!!!”
顧清洛看清鏡子裏的東西,尖叫起來,聲音刺耳。她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臉都白了。
陸宴離被嚇得猛地回頭!
身後什麼都沒有。
空蕩蕩的,只有冷空氣。
可他一貫的鎮定,第一次徹底繃不住了。
他能感覺到,就在剛才,他的右肩上,傳來一陣鑽心的涼。
江婉收回鏡子,看着他煞白的臉。
“這只是開胃菜。”
她慢悠悠地說:“這東西靠你的思念和怨恨活着,已經纏了你五年。再有半年,你的陽氣就得被吸幹。”
她把小鏡子在手裏掂了掂,一副談生意的口氣。
“想找蘇晚,就得先把它除了。”
“當然,這得另外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