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鈺婉被他這話噎了一下,隨即像是早有準備般,側身看了眼一直低眉順眼跟在她身後的玉青,示意她上前。
她臉上重新堆起無可挑剔的笑容,語氣溫婉:
“是老太太和母親……她們是長輩,心疼二弟這些年在外辛苦,如今回了家,身邊卻沒個知冷知熱的人貼心伺候,總覺得不像話。
這才特意吩咐,撥個伶俐人過來,暫且給二弟做個通房丫鬟,打理起居瑣事。這都是長輩們的一番好意,人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最是懂事不過。
玉青,還不上前給二公子見禮?”
說着,她輕輕推了玉青後背一下。
玉青依言,低着頭,邁着小步,怯生生地朝崔硯清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一只腳剛跨過廳堂的門檻,踏入室內——
“刷”的一聲銳響!
站在崔硯清身側的飛流動作快如閃電,腰間的佩劍已然出鞘,泛着冰冷寒光的劍尖,精準無誤地直指玉青的眉心,距離不過寸餘!凌厲的劍氣激得玉青鬢邊的碎發都飄動起來,她嚇得渾身僵直,臉色瞬間慘白,連呼吸都停滯了。
崔硯清這才緩緩抬起眼,目光如冰錐般刺向花鈺婉,聲音裏淬着寒意:
“我尚未成親,大嫂就急不可耐地往我院子裏塞通房丫鬟,”
他每個字都說得清晰而緩慢,帶着迫人的壓力,“這,是何用意?”
他姿態閒散舒展地靠着圈椅,仿佛只是隨意一坐,可周身散發出的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卻沉甸甸地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甚至不需要說一句話,就足以讓膽小的肝膽俱顫。
花鈺婉自認重活一世也算見過些場面,可這般一言不合、毫無預兆就利劍出鞘直指眉心的陣仗,她還真沒見過。
心口像是揣了只受驚的兔子,狂跳不止,幾乎要撞出胸腔。
她強自鎮定,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硬着頭皮開口,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二弟息怒,這、這在府裏動刀動槍的,若是傳出去,終究……終究不好看。”
崔硯清聞言,緩緩從圈椅上站起身。
他身量極高,一起身,那迫人的陰影便更濃重了幾分。
他頂着一張寒氣四溢的俊臉,目光如冰刃般掃過花鈺婉,最終落在面無人色的玉青身上,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討論天氣,內容卻令人毛骨悚然:
“我身邊的人,夠用了。”他頓了頓,每個字都清晰冰冷。
“若是多了,礙手礙腳,也只能——殺了幹淨。”
“殺”字出口,玉青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整個人抖若篩糠,一雙淚眼驚恐萬分地望向花鈺婉,尋求庇護,卻只看到對方同樣緊繃的側臉。
崔硯清說完,不再多看她們一眼,神情漠然地繞開僵立在原地的兩人,仿佛她們只是什麼礙眼的擺設,邁着沉穩的步子,徑直出了屋子,朝着書房的方向去了,只留下滿室的死寂和尚未散盡的凜冽劍意。
若是崔硯清不肯留下玉青,之前的盤算可就都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