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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一天,沈浩把懷孕的小青梅領回了我們要住的婚房。
他理直氣壯地指着我說:“柔柔身體不好,受不得風,這主臥必須給她住。”
“你睡客房怎麼了?做人要有同情心,別那麼斤斤計較。”
那個叫柔柔的女人撫摸着我的真絲床單,挑釁道:“嫂子不會介意吧?畢竟我和浩哥是純友誼。”
我看着滿屋子我花錢置辦的家具家電,笑着點了點頭:“不介意,一點都不介意。”
第二天沈浩帶着柔柔逛街回來,推開門卻傻了眼。
家裏空蕩蕩的,連地磚都被我讓人撬走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水泥牆。
甚至連馬桶都被我拆下來賣了五十塊錢。
沈浩瘋了般給我打電話:“黎頌你瘋了嗎!家具呢?裝修呢?”
我淡定地按着計算器:“房子是你買的,裝修是我出的,既然分手,我帶走我的東西,合法合規。”
“對了,承重牆我也想拆,可惜物業不讓,算你們走運。”
......
“黎頌!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電話那頭,沈浩的咆哮幾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把手機拿遠了一點,按下免提,繼續核對我的賬單。
“馬桶五十,智能冰箱三百,全屋定制衣櫃三百五......”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你把家搬空了是什麼意思!”
沈浩的聲音因爲憤怒而破音,聽起來格外滑稽。
“不是‘家’,是你的毛坯房。”我糾正他。
“我的東西,我處理掉,有什麼問題嗎?”
“你的東西?黎頌,我們是要結婚的!你現在搞這一出,是存心要我丟臉是不是!”
“結婚?”我停下按計算器的手,“沈浩,你帶一個懷孕的女人住進我們的婚房,讓她睡我們的婚床,那個時候,你怎麼沒想過‘結婚’這兩個字?”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是更理直氣壯的怒火。
“柔柔她身體不好!我跟她又沒什麼!你爲什麼就不能體諒一下!非要這麼惡毒!”
“是啊,我就是這麼惡毒。”我坦然承認。
“所以我們分手,你正好可以和你的柔柔雙宿雙飛,不用再看見我這個惡毒的女人,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你!”他被我堵得說不出話。
“黎頌,你別後悔!你以爲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你現在立刻把東西給我恢復原樣,回來給我媽和柔柔道歉,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真是天大的恩賜。
我輕笑出聲:“沈浩,你是不是沒睡醒?”
“你等着!你給我等着!”
他撂下狠話,掛斷了電話。
世界清靜了。
我剛把最後一筆賬對完,一個陌生的號碼就打了進來。
一接通,沈浩媽媽方琴那尖利刻薄的嗓門就炸開了。
“黎頌你個不下蛋的母雞!你還有臉搬東西?”
“我們家小浩要你,是你祖上積德了!你還敢鬧脾氣?”
“你把我們家柔柔氣得肚子疼,要是她肚子裏的金孫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扒了你的皮!”
我掏了掏耳朵。
“哦?金孫?那可真是恭喜了,沈浩總算有後了。”
“你少在這裏陰陽怪氣!我告訴你,你那些破爛家具趕緊給我拉回來!不然我讓你在A市混不下去!”
“方阿姨,說話要講證據,我那些‘破爛’,可都是有發票的,總價三十七萬,一分錢折扣沒打。”
“你......”
“另外,”我打斷她的叫囂,“在你扒我皮之前,我可能會先去法院申請強制執行,把你兒子那套毛坯房給拍賣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當初他創業,可是跟我籤了二十萬的借款合同的,白紙黑字,有他的親筆籤名。”
電話那頭瞬間沒了聲音,隨即是沈浩搶過電話的咆哮。
“黎頌,你算計我!”
我聽見他那邊傳來林柔柔嬌弱的哭泣聲:“浩哥,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住進來,嗚嗚嗚......”
沈浩立刻放柔了語調:“柔柔別哭,不關你的事,是這個女人心腸太壞!”
他又轉回頭,對着手機吼:“你馬上給我滾過來!柔柔被你氣得動了胎氣,在醫院!你要是還想我們有以後,就立刻滾來道歉!”
電話被掛斷了。
我看着手機,覺得真是諷刺。
去醫院?好啊。
有些賬,確實該當面算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