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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媽媽被拐後,生下的小孽種。
媽媽恨不得掐死我。
因爲我流着爸爸肮髒的血。
八歲生日那天。
爲了救被鎖在豬圈裏的媽媽,我被奶奶打斷了肋骨。
奄奄一息時。
角落櫃子裏,有什麼東西在響鈴。
櫃子裏,鎖着當初媽媽被囚禁後沒收的東西。
身份證、錢包、日記、書本。
還有一部破手機。
原來是裏面的手機在響鈴。
接通後。
對面傳來少女清脆明媚的聲音。
“喂?是愛心支教的領隊嗎?我已經坐上進山的拖拉機啦!”
電話那頭,
是十年前,還沒踏入地獄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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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信號不好嗎?”
“我是林曉曉呀!是王領隊嗎?我剛剛在鎮上買完水。你推薦的好心老鄉,說帶我走近道,我們已經坐上拖拉機進山啦!”
少女的語氣活潑、歡快。
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
不像豬圈裏的媽媽。
那個媽媽,有着亂糟糟的頭發,除了打我,就只會罵我,咒我,讓我去死。
電話那頭見我不說話,有些疑惑:
“喂?怎麼不說話呀?王領隊,那個老鄉人特別好,還給了我一瓶水喝,說是山泉水,甜得很呢......哎呀,我怎麼覺得有點困......”
聽到這裏,我頭皮猛地炸開。
那不是山泉水!
那是迷藥!
媽媽日記裏寫過的。
十年前,媽媽就是喝了老鄉的水,昏迷後被賣進了吃人的牛角村,賣給了我惡魔一樣的爸爸。
我顧不得會不會吵醒奶奶。
對着話筒焦急地大喊:
“不能喝!吐出來!快吐出來!”
“別坐那個拖拉機!”
“跳車!快跑!那是人販子!”
電話那頭的媽媽,明顯愣住了。
媽媽忍不住笑了。
語調溫柔地問我:
“呀,是小朋友啊,你是誰呀?怎麼拿着王領隊的手機?”
“我是......”
我差點想說,我是你的女兒。
可話到嘴邊,我咽了下去。
我忽然回想起媽媽寫的日記。
日記裏,媽媽說,我是她苦難的證明。
爸爸在侵犯了媽媽後,醉酒,掉下懸崖摔死了。
我是爸爸延續人間的唯一血脈。
媽媽在日記裏,寫滿了對我的恨。
她一直恨不得我也去死。
我深吸一口氣。
學着家裏奶奶罵街的語氣,惡狠狠恐嚇她說:
“我是牛角村的小鬼!那個開拖拉機的,就是我二叔!他是要把你拉到村裏,賣給我爹當媳婦!”
“你個傻子!那水裏有蒙汗藥!再不跑你就完了!會被鎖在豬圈裏生一堆孩子,會被打斷腿,會被......”
我還沒說完。
電話那頭的媽媽,就已經先生氣了。
因爲藥效,媽媽聲音變得虛弱:
“小妹妹,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你媽生你不教你嗎?這麼沒教養的話也說得出口!”
......
“雖然......我的頭真的好暈......”
就在這時,堂屋的燈突然亮了。
奶奶被我吵醒了。
奶奶陰沉的老臉,出現在門口。
我嚇得手一抖。
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屏幕閃爍了兩下,黑了。
和媽媽的通話掛斷了。
我之前和奶奶去過村外抓人。
他們說是一群逃跑、不聽話的女人。
想到我以後也要幫媽逃跑。
所以很小的時候,我就特意記了記路線。
所以,我知道,媽媽坐上拖拉機後,按照最近的路線計算,距離媽媽被賣進村子的時間,可能只剩下不到兩個小時了。
拖拉機一旦進村,就是插翅難逃。
在電話掛斷後,兩個小時以內,我必須再次聯系上十年前的媽媽。
我必須讓媽媽飛出大山,飛回她的金枝頭!
奶奶高大的身影山一樣壓下來。
“死丫頭,大半夜的不睡覺,在跟誰說話呢?”
奶奶目光陰沉地瞥向地面:
“這、這不是那個賤貨的東西嗎!你敢偷?是不是那個賤貨教你的?偷手機,想聯系外面的人跑路?”
奶奶揪住我的頭發。
將我往牆上撞。
“我打死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
我忍着頭暈目眩,咬在奶奶手腕上。
我嚐到了血腥味。
奶奶慘叫一聲,鬆開了手。
我撿起地上的手機,瘋了一樣沖出堂屋,沖向漆黑的雨夜。
身後傳來奶奶歇斯底裏的咆哮。
“大黃!追,把她給我追回來!”
“別讓這死丫頭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