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那個媳婦,自從娶了她,這個家就不團結了。我說一句,她頂一句。你再不管,她就要騎到你媽頭上來了。”彭纓智說完,手就捂住了心髒位置。
那意思是,被許京喬氣不舒服了。
“……”謝隋東從煙盒裏磕出來一根煙,再把煙盒往茶幾上那麼一扔:“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心髒難受了去醫院,全國最頂級的醫療資源在咱們津京,津京最頂級的心內科又在咱們家門口,出門左轉,一千來米就到。家裏司機扛着車跟人跑了啊?還是滿津京的醫院集體黃攤子了啊?”
彭纓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這是什麼在看別人熱鬧的語氣?我是你媽,你看你媽熱鬧,也不怕天打雷劈。”
謝隋東坐沙發上,點了根煙,說:“我一邊缺德一邊積德,很互補。要天打雷劈早小時候就劈死了。”
“而且真看熱鬧我不指路醫院,指路火葬場。”
他以爲他媽理虧無法反駁,又道:“不過就事論事。你說一句,人家頂一句,這多正常?”
他想想,甚至還笑了:“嘖,還得是人家文化人素質高。換成我這種,一般得把對方祖宗十八代全捎帶上。”
不等他媽說話,謝隋東還來了更加濃厚的興趣。
“人家每次回來,要麼冷臉不說話,要麼靜靜待着,懵懵的,跟那布偶貓似的。還會頂嘴?怎麼頂的?”
誰媽誰了解,謝隋東又說:“我聽原話,添油加醋的就免了。我也是綠茶,我聽得出來。”
“難得有空給你們評評理。我媳婦過分呢,我當老公的就上去收拾她。”
彭纓智老派,不懂綠茶什麼意思。
只當兒子終於心疼媽了。
“算了,”彭纓智說:“她那一套又一套的,氣得我心髒疼。沒父母教的孤兒是這樣的,不懂事。我不計較。”
謝隋東聽着這話,“怎麼就孤兒了?人家有爹有媽,又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你和我爸去世,我哥姐我們仨,也孤兒?”
彭纓智完全沒想到兒子會這樣對她說話:“你還真是客觀。”
謝隋東斜靠在沙發上,夾着煙的兩指支着腦袋,又看了一眼樓上。
他一籮筐的大道理:“打幼兒園起,我就是整個津京最誠實的孩子。講道理,媽,哪對夫妻想生個人家那樣的女兒,那都不是祖墳冒青煙能達成的,得是祖墳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砰砰砰炸煙花了。”
“而且也沒有哪家娶媳婦,是奔着讓人家來懂事的吧?拉布拉多金毛懂事,你兒子跟狗過得了?”
“你胳膊肘往外拐的時候,是不是忘了你媽十月懷胎生你的辛苦了?”彭纓智僵在那裏,“如果你太爺爺太奶奶還活着,謝家的家規家訓,哪個敢不遵守。輪得到她作威作福。”
又冷聲指摘起來:“從結婚到現在,她有沒有給我這個婆婆敬過一杯茶?傳出去,要被圈子裏的別家笑掉大牙!”
謝隋東有下文:“媽。我趁着您年齡不算大,輕易不能被氣死,說兩句實話。”
“我太爺爺太奶奶要是還健在,那您這個孫媳婦得是一馬當先,第一個近水樓台先遭罪。”
“還有家規家訓那些,您真分得清哪些是精華,哪些是糟粕?還敬茶,您這是電視劇看多了吧,咱新中國哪來的丫鬟?”謝隋東說完,進屋後不知第幾次瞥樓上了。
他坐不住了,站起身。
滅了煙,撂下一句:“你們當領導的還是太閒了,幹點實事吧,居然還有空偷看封建影視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