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路過祝歡的大腦,沒有進去分毫。
純路人。
一整天的課聽下來,和聽天書也沒什麼區別。
祝歡什麼都沒學到,唯一的收獲是在物理課上小睡三十分鍾,打放學鈴的時候不至於那麼困。
這不行啊!
祝歡有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夢想,重來一次不能和上輩子一樣是個大腦空空的花瓶吧?
帶着豪言壯志。
她悲憤地上了自家的車。
葉玲沒來接她,據司機所說,她約了附近有名的飯店清暄齋,現在已經提前過去了。
就算葉玲也不待見祝建軍那幾個親戚,面上的功夫卻要做足。
祝歡記得,那家店相當難約。
除非動用鈔能力,不然一般要提前一兩個星期才能訂到包廂。
司機隨口問她過得怎麼樣,祝歡訕笑着,沒好意思說自己連課都聽不懂。
沒事幹,她打開手機,翻看起陳序淮那個神似小號的微信。
頭像是初始頭像也就算了,朋友圈更是一條內容都沒有。
就連個性籤名,都只是簡單的“活着”二字。
祝歡實在難以想象這個年紀的陳序淮到底經歷了什麼。
正要退出的時候,手指不慎點了兩下他的頭像。
【我拍了拍“同桌”】
補豪!祝歡手忙腳亂險些將手機丟出去。
世界上還有比正在視奸時突然拍了拍別人更尷尬的事嗎?
她不知道,但是手比大腦反應更快。
祝歡摁下了救命稻草撤回鍵。
危機解除了。
她長鬆一口氣,祈禱陳序淮剛剛根本沒看手機。
——
步入清暄齋,兩個侍者確認了身份,帶領祝歡去包廂。
暖氣開的實在太足,搭配暖色的光,祝歡一進來就有些暈乎。
葉玲在包廂外倚牆靠着等她,遠遠看見祝歡,面上神色鬆了鬆。
她揮揮手,讓侍者離開。
拉着祝歡,葉玲想說些什麼。
到底礙於都是親戚,沒張開口。
透過門縫,祝歡隱約瞧見有人伸長了胳膊給祝建軍倒酒,哥倆好似的攬住他的肩膀。
“大哥,咱們倆好長時間沒見了,再喝兩杯,今天不醉不歸!”
葉玲推開門,打斷了勸酒:“大寶來了。”
兩杯白的下肚,祝建軍還清明着,聞言樂呵呵地招呼。
“來,大寶,這是你二叔。”
他指了指勸酒的男人,又指指另一邊笑得和藹的女人:“那是你小姑。”
除了這一男一女,還有個絡腮胡子的男人是小姑父,身邊坐着一個和祝歡年紀相仿的男孩,是二叔家的堂弟。
包廂內不可謂不混亂,盡管只有這幾個人,卻生生營造出了幾十個人的氣勢。
二叔大着舌頭喊祝歡:“過來我看看,好幾年沒看見你了,怎麼也不回老家看看我們去?”
祝歡悄悄蹙眉。
“建國,大寶課業忙,我們兩口子也忙着工作,沒時間帶她回去。”祝建軍笑道,“說起來時間過得也是快,大寶都長成大姑娘了。”
父母對祝歡眼裏只有欣賞,沒那些讓人不適的打量。
小姑祝麗華看了看她,“長得這麼漂亮,以後肯定能找個好老公。”
祝歡不覺想起上一世。
那時她熱情地招呼,祝建國和祝麗華便沒有說出這些帶着揶揄的話來爲難她。
這讓祝歡怎麼接?她索性閉上嘴。
“我們大寶自己就很好,”葉玲不善地瞥了祝麗華一眼,“用不着找好老公。”
祝麗華原本還想說什麼,絡腮胡子咳了兩聲,她悻悻地不再多言。
等菜上齊了,酒過三巡,祝建國拉着祝建軍,開始說掏心窩子話。
從小時候上樹掏鳥窩說到上學的時候全家只能供一個學生,抓鬮讓祝建軍去了。
又到後來祝建軍努力讀書在城裏找了份好工作,幹了幾年便自己出來獨自做生意。
祝建國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哥,你運氣比我們都好,哪像我們,現在還在土裏刨食。”
祝麗華接話:“是啊,要是當年去上學的是二哥,也就不至於混成現在這樣了。媳婦還和他離婚了”
祝建國的前妻不要孩子,淨身出戶。
祝建軍難免動容:“是我對不……”
“這些年給老家打了不少錢吧?”葉玲冷不丁開口。
除了一年固定的每家十萬,祝建軍還出了老人的贍養費,逢年過節的紅包也沒少給。
“就算二叔上了學也好不到哪兒去。”
祝歡開團秒跟,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裏脫口而出。
“爲什麼對別人家的錢占有欲那麼大?就算這錢不是爸爸的,也和你們有不了半毛錢關系。二叔過得慘是因爲他自己有問題,二嬸會離婚,還不是因爲他家暴。”
這件事祝歡也是很久之後才知道。
祝麗華和祝建軍一直抹黑這位前妻,把她描述成不折不扣的人渣,嫌棄丈夫沒本事就跑路,連孩子都狠下心來不見。
但其實,她是受不了家暴才離婚,祝建軍一開始不鬆口,後來她許諾淨身出戶才放過她。
若不是陳序淮找人查了底細,她也會一輩子蒙在鼓裏。
祝建軍的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葉玲在桌子底下捏了捏祝歡的手,小聲問:
“你怎麼知道的?”
“我那天刷到法院開庭直播了,”祝歡隨口找了個理由糊弄,“一開始沒認出是二叔,剛看見覺得眼熟,才想起來。”
葉玲總覺得她不對勁。
一頓飯不歡而散。
祝建軍差點被牽着鼻子走,反應過來後帶着妻女結賬走了,一桌子菜施舍給了那兩家。
等人消失的看不見影。
祝麗華憤恨地夾了一筷子宮保雞丁塞進嘴裏。
“那娘倆,真好意思說!”
她無疑也把祝建國的心裏話說出來了。
兩人都是這樣想的。
“也不知道祝歡怎麼知道你的事的,”祝麗華說,“肯定是葉玲查出來告訴她的。”
祝建軍現在那麼有錢,還不是因爲家裏托舉他。
他可倒好,直接忘本了。弄得祝建國想讓他幫忙找工作的事都沒說出口。
都是一家人,防備那麼重幹什麼?祝建國覺得肯定是葉玲吹了枕邊風。
早就知道她不是個正常女人,哪兒有好女人當廠長自己做生意的?
祝建國不免鄙夷。
原本以爲能當上個小領導,祝建國都想好怎麼把葉玲那個食品廠搞到手了。
被這一鬧,計劃全泡湯。
祝建國很難說不恨,從沒見過這麼自私的人。
明明很有錢,連分親戚一點都做不到。
果然越富越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