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知禾喉嚨發緊。
身體卻先於意識,想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揪住男人討要個說法!
“不好!她要逃跑!”陸承宇尖銳刻薄的聲音打斷她,“王主任,張幹事,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這個危險分子控制起來!她看誰都像敵人,隨時都有可能傷人!”
戴紅袖章的王主任率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沖上前,猛地抓住沈知禾的手臂。
張幹事也立刻包抄過來,將她鉗制住。
“沈知禾,你抗拒審查,罪加一等!奉勸你老實點,趕緊跟我們走!”
“滾開!”沈知禾猛地回神,劇烈掙扎起來,“陸承宇!你這個卑鄙小人!當初是誰像條哈巴狗一樣,貪圖我沈家的錢財權勢,舔着臉要娶我?”
“結果呢?沈家一倒,你們陸家翻臉比翻書還快!寒冬臘月把我們孤兒寡母掃地出門,現在孩子病得快死了,你連條活路都不給,還要把我關進瘋人院滅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你血口噴人!”
陸承宇被當衆揭短,一張臉漲成豬肝色。
惱羞成怒之下,索性撕破了臉皮,指着沈知禾的鼻子大罵,“你這個不知廉恥的爛貨!還有臉提?!”
他的聲音因爲激動而有些扭曲,“你婚前就跟野男人搞破鞋,被人搞大了肚子!我陸家念着舊情,捏着鼻子認了這頂綠帽子!老子替那野男人白白養了五年的野種,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還想蹬鼻子上臉?!”
轟——
圍觀的人群徹底被點燃。
“老天爺!原來她是個搞破鞋的,怪不得被趕出來嘞!”
“呸!裝得可憐兮兮,背地裏這麼髒!虧我以前還覺得她不容易!”
“真晦氣!竟然跟這種破鞋住得這麼近,誰知道她有沒有偷偷勾引過別人家的爺們兒!”
“這種破鞋就該被關起來,省得污染社會風氣!”
不堪入耳的辱罵浪潮般涌來。
各種污言穢語劈頭蓋臉砸下來,一字不落地傳入戰霆舟耳中。
他眉峰鎖得更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我倒是不知道,如今這國內的風氣,已經變成這樣了?”
“哎喲!戰少,讓您看笑話了!”
開發商察言觀色,趕緊陪着笑臉解釋,“這邊屬於廠區外圍的棚戶區,人員構成嘛……比較復雜,素質是稍微低了那麼一點點。不過您放心,只要咱們這個項目能批下來,這些污糟事兒保管清理得幹幹淨淨,絕不敢污了您的眼!”
戰霆舟未置一詞,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冷意。
他收回目光,似乎對眼前這場鬧劇徹底失去了興趣,“走吧,去前面看看。”
“哎,好嘞!您這邊請!”開發商連忙躬身引路。
就在這時。
吱呀——
一道小小的身影推開門板,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
“壞人!不許欺負我媽媽!”
是大豆兒!他燒還沒全退,小臉兒慘白,走路還有些虛浮。可他卻像一頭護崽的小狼,張開瘦弱的手臂護在沈知禾面前。
“大豆兒!”沈知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你出來做什麼,趕快回去!”
“小野種,滾一邊兒去!”陸承宇正在氣頭上,看到大豆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是用力一推!
“啊——!”
大豆兒那點力氣哪經得起一個成年男人的推搡?小小的身體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踉蹌着向後猛摔出去!
砰!
後腦勺重重磕在門口的石階上!
“大豆兒——!!!”
沈知禾目眥欲裂!
心髒嚇得都快要停止了!
她猛地掙脫鉗制,幾乎是撲跪到地上,顫抖着抱起地上的大豆兒。
指尖觸碰到孩子後腦勺上迅速鼓起的腫包時,沈知禾的呼吸徹底停滯了!
大豆兒痛苦地眯着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淚珠。
“豆兒?豆兒!醒醒!睜開眼看看媽媽!”沈知禾聲音嘶啞,帶着哭腔,心疼得無法呼吸。
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她悲戚地抬起頭,目光越過唾罵的人群,死死盯住那個即將消失的身影。
這個渣男,就這樣無動於衷地走了?!
那她們母子受的這些罪又算什麼?!
她渾身氣血上涌,猛地起身,沖着那道背影歇斯底裏地大喊,“喂!前面那個穿大衣的狗男人!你給我站住!”
“你這個渾蛋!你毀了我,現在你的孩子都要被人欺負死了,你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嗎?!你給我滾回來!你得對我們負責!!!”
一時間,原本喧鬧的場面陷入一派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順着沈知禾的視線,釘在那道氣質絕佳的男人身上。
戰霆舟停下了腳步。
他緩緩轉過身,銳利的目光穿過人群,與沈知禾對視上。
眼眸裏閃過一絲被冒犯的慍怒。
“戰……戰少?”開發商也懵了,看看沈知禾,又看看戰霆舟,冷汗唰地下來了。
圍觀的人群中,立刻有人認出了男人的身份,倒吸一口涼氣。
戰霆舟!外交部正處級參贊,剛從醜國大使館調任回國!
祖父是開國上將,父親掌管中部戰區,據說他家書房裏掛着的勳章比博物館還全!
“天!這,這不是剛回國的外交部參贊,戰家的那位……戰霆舟?”
“她,她喊戰參贊什麼?狗男人?渾蛋?還……還說是孩子的爹?”
“瘋了!這女人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瘋得沒邊兒了!戰少什麼身份?怎麼會認識她這種破鞋?”
所有人都覺得沈知禾是徹底瘋了,竟敢攀咬上這樣一位雲端上的人物!
戰霆舟一步步走來,皮鞋發出噠噠脆響。
人群驚恐地爲他讓出一條道路。
終於,他在沈知禾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眼神毫無波瀾,“這位女同志,我從未見過你,請你,慎言。”
沈知禾仰頭,快要被氣笑了,“從未見過?!”
呵呵!
她給他生了三個孩子,這狗男人竟然說不認識她!
她氣得手指都在顫抖,“五年前!沈家後巷,大雪夜,柴房!你渾身是血,被人下了藥!我好心救你,可你卻強行……是你毀了我的清白!戰霆舟是吧?你這張臉就是燒成灰我都認得!”
戰霆舟眉頭驟然鎖緊,冰冷的眸光審視着沈知禾的臉。
空氣凝固了。
衆人大氣都不敢出,連陸承宇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老公雞。
要命嘞!
這瘋女人肚子裏的野種,該不會……真的是這位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