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了細密的雨絲。
寧馥瑤剛從教學樓裏出來,撐開一把素色的雨傘,準備去圖書館還書。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她以爲是林茜催她回宿舍,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
“喂,茜茜,我這就……”
“在哪兒?”
電話那頭傳來的,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帶着電流特有的磁性,直直撞入耳膜。
寧馥瑤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心跳漏了一拍,險些沒拿穩傘:“D……Daddy?”
“嗯。”他應了一聲,背景音很安靜,像是在車裏:“轉身,看馬路對面。”
寧馥瑤的心猛地提了起來,依言轉身。
學校的圖書館建在正中央,視野極佳,出去便是一條很寬的馬路。
雨幕朦朧中,馬路對面停着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車牌[京A·S8888]。
是他的車。
後車窗降下一半,露出宋堇深棱角分明的側臉,他的目光透過雨絲看着她。
他怎麼會來?!
她看着駕駛座上的司機撐着一把巨大的黑傘下車,然後繞到另一側,爲宋堇深打開車門。
宋堇深彎腰下車,站定。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羊絨大衣,身姿挺拔,與周圍青春洋溢的校園格格不入,成爲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
雨水敲打着傘面,發出細碎的聲響。
寧馥瑤看着他邁開長腿,不疾不徐地穿過馬路,司機舉着傘穩穩地跟在他身側。
寧馥瑤這才反應過來,快步走上前撲進他懷裏。
宋堇深穩穩地接住她,身上清冽的木質香氣還混合着雨後溼潤的空氣。
寧馥瑤抬頭看他,聲音帶着一絲不敢置信:“你……你怎麼來了?”
“來這邊談點事,順路看看你。”
他抬手,拂去她肩頭沾染的幾顆細小水珠,指尖隔着薄薄的毛衣料子,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溫熱。
“下課了?”
寧馥瑤埋在懷裏,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嗯。”
“手這麼涼。”他溫熱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微微蹙眉,語氣裏帶着一絲責備,“穿得太少了。”
“不冷的。”她小聲辯解。
他就着這個姿勢,拇指在她纖細的手腕內側輕輕蹭了一下。
好癢。
“Daddy!”她小聲的呢喃,帶着一絲求饒的意味。
宋堇深深看她一眼,眸色暗沉,像是蘊藏着旋渦:“晚上有課嗎?”
“沒有。”
“那陪我吃個晚飯?”
“好。”她乖順地應下。
他微微頷首,對身後的司機示意了一下。
司機立刻上前,恭敬地從寧馥瑤手中接過她的雨傘。
她帶着一身微涼的溼意坐進車內,溫暖幹燥的空氣瞬間包裹了她。
“Daddy。”她小聲喊道,規矩地坐好。
宋堇深“嗯”了一聲,目光在她泛着粉色的耳垂上停留一瞬,對前方的司機吩咐:“去‘鬆澗’。”
宋堇深把她的手放在手心裏,給她暖手:“還冷嗎?把溫度調高一點”
“不冷。”她搖頭,車裏的暖氣很足,甚至讓她覺得有些燥熱。
直到車子緩緩停下,司機恭敬地提醒“先生,到了”,宋堇深才鬆開她的手。
車子停在一處隱秘的庭院前,白牆黛瓦,掩映在幾株蒼勁的古鬆之後,門匾上只有兩個瘦金體的字——“鬆澗”。
細雨中的庭院更添一份幽靜與脫俗,仿佛與喧囂的都市隔絕開來。
身着素雅和服的侍者無聲地引他們入內。
穿過回廊,腳下是打磨光滑的青石板,廊外是精心打理過的枯山水庭院,雨絲落在苔蘚和石燈籠上。
包廂內是典型的日式侘寂風,原木色調,窗外是雨打鬆枝的景致。
寧馥瑤指着窗外的景色:“好漂亮呀。”
宋堇深脫下大衣,露出裏面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裝馬甲和白襯衫,更顯得肩寬腰窄。
他自然地在一張榻榻米主位坐下,並示意寧馥瑤坐在他身側。
“嗯,新開的,景不錯就想着帶你來。”
侍者奉上熱毛巾,宋堇深接過,讓她把手伸出來。
寧馥瑤乖乖把手伸過去,他用溫熱的毛巾細致地替她擦拭每一根手指,從指尖到指根再到掌心。
寧馥瑤看着他專注的樣子,臉頰慢慢染上了紅暈。
擦完手,菜品開始一道道呈上,都是些精致的懷石料理,擺盤如畫。
宋堇深吃飯時話不多,但一直在照顧她:“多吃點。”
寧馥瑤小口吃着,心裏因爲他這些細微的舉動泛起甜蜜。
餐後,侍者撤下餐具,端上兩盞精致的甜品。
寧馥瑤面前是一份抹茶慕斯,旁邊配着一小顆糖漬栗子,色澤誘人。
“嚐嚐這個,”宋堇深將抹茶慕斯往她面前推了推,目光落在她臉上:“這款糖量很少,抹茶的微苦正好中和。不會胖。”
寧馥瑤微微一怔,想起上次跟他說過的話。
原來他都記得。
心像是被羽毛輕輕拂過。
她拿起小勺,挖了一角慕斯送入唇間。
果然,抹茶的清苦醇香率先彌漫開來,隨後才是一絲的回甘,細膩絲滑,恰到好處。
“很好吃。”她抬眸看他,眼裏有光,“謝謝Daddy。”
宋堇深勾了下唇角:“喜歡就好。”
用完晚餐,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清新溼潤。
坐回車裏,寧馥瑤以爲會直接回學校,宋堇深卻對司機報了一個商場的名字。
“Daddy?”她有些疑惑。
“天氣轉涼了,帶你去買幾件衣服。”宋堇深的目光掠過她身上單薄的毛衣。
她乖巧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