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靈潮將至

晨霧未散,白石鎮西門外。

沈鈞緊了緊腰間的束帶,將短刀調整到最順手的位置。他站在父親沈山身後半步,目光掃過身前這支十二人的巡邏隊。

除了他和父親,隊伍裏還有十名鎮衛隊正式隊員。領隊的是副隊長厲鋒,一個四十來歲、臉上帶疤的精悍漢子,據說是和父親同期退役的老兵,兩人交情頗深。其餘隊員大多在三四十歲之間,個個面色沉穩,眼神銳利——這是在邊境巡邏多年的武者才有的氣質。

“都聽好了。”厲鋒聲音不高,卻讓每個人都挺直了脊背,“今天走西線,老礦洞方向。最近那邊不太平,李獵戶前天的遭遇你們都知道了。眼睛放亮些,隊形別散。”

衆人齊聲應諾。

沈鈞是第一次參加正式巡邏。按照鎮衛隊規矩,預備隊員需跟隨正式隊伍歷練三個月,通過考核才能獨立執勤。昨日小測結束後,父親便替他報了名,今早天不亮就把他從被窩裏拎了起來。

“跟緊我。”沈山回頭看了兒子一眼,“多看,多聽,少說話。遇到情況,聽命令行事。”

“明白。”

隊伍出發。

離開鎮子圍牆不過二裏,周遭景致便截然不同。官道變成了土路,兩側是綿延的丘陵和稀疏的林地。時值深秋,草木枯黃,山風刮過時帶着蕭瑟的涼意。遠處群山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更添幾分蒼茫。

沈鈞跟在父親身側,腳步放得很輕。他運轉着《基礎鍛體訣》,氣血在皮肉下緩緩流動,將五感提升到當前境界的極致——風聲、鳥鳴、甚至枯葉落地的細微聲響,都清晰傳入耳中。

這是父親教他的竅門:在野外,聽覺往往比視覺更重要。

隊伍沉默行進。厲鋒走在最前,兩名老隊員分列左右翼,沈山和沈鈞在中間偏後位置,其餘人殿後。標準的警戒隊形。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片黑壓壓的鬆林。厲鋒抬手,隊伍停下。

“老礦洞在林子那頭。”厲鋒壓低聲音,“上個月有礦工說在洞裏聽到怪聲,派人查過,沒發現什麼。但這幾天,林子裏太安靜了。”

沈鈞凝神細聽。

的確,太安靜了。沒有鳥叫,沒有蟲鳴,甚至連風穿過林梢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空洞。整片林子像死了一樣。

“繞過去?”一名隊員問。

厲鋒看向沈山。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能繞。”沈山開口,聲音低沉,“如果真有東西藏在林子裏,繞過去就等於把後背留給它。老規矩,兩人一組,交替掩護,快速通過。”

厲鋒點頭:“按沈副隊長說的辦。我和老陳打頭,沈山帶你兒子跟第二組,間隔十步。動作要快,但別亂。”

隊伍重新調整。沈鈞握緊了刀柄,掌心微微出汗。

這不是校場比試,這是真正的野外,可能藏着真正的妖魔。父親說過,腐狼的爪牙帶着屍毒,一旦被劃破皮,傷口會迅速潰爛,不及時處理,半條命就沒了。

“怕了?”沈山忽然問。

沈鈞搖頭:“有點緊張。”

“緊張是好事。”沈山拍了拍他肩膀,“知道怕,才知道什麼時候該拼命,什麼時候該跑。待會兒如果真遇上,跟緊我,別冒進。”

“是。”

隊伍進入鬆林。

光線頓時暗了下來。參天鬆樹遮天蔽日,地上積着厚厚的鬆針,踩上去軟綿綿的,幾乎無聲。空氣中彌漫着鬆脂和腐葉混合的古怪氣味。

沈鈞屏住呼吸,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林子裏能見度不足二十步,再遠就是一片模糊的暗影。每棵樹後都可能藏着東西。

前頭的厲鋒突然停下,抬手握拳。

所有人瞬間止步,蹲低身形。

沈鈞順着厲鋒指的方向看去——前方約三十步處,一棵傾倒的枯樹下,隱約能看到一團暗紅色的東西。

是血跡。

還未完全幹涸,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詭異的暗光。

厲鋒打了個手勢。兩名隊員從兩側包抄過去,其餘人原地警戒。沈鈞看到父親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很快,一名隊員返回,臉色難看:“是腐狼的屍骸。死了不到半天,被啃得只剩骨頭和皮了。”

“同類相食?”有人低聲問。

厲鋒搖頭:“腐狼餓極了會吃同類,但不會吃得這麼幹淨。看啃噬痕跡,牙口比腐狼大得多。”

沈山上前查看片刻,回來時眉頭緊鎖:“不是妖獸幹的。”

“什麼?”

“齒痕不規則,邊緣有磨損,像是……人爲切割的痕跡。”沈山的聲音更低了,“而且周圍有拖拽的印記,方向往林子深處。”

氣氛驟然凝重。

人爲?誰會在這荒郊野嶺宰殺腐狼,還把屍體拖走?

“繼續前進。”厲鋒當機立斷,“保持警惕。老礦洞可能真有古怪。”

隊伍再次移動,速度比之前更快。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刀劍出鞘半寸,隨時準備戰鬥。

沈鈞心跳加速。他腦海中閃過沈心昨天說的話——“李獵戶看到腐狼群裏有人影”。

難道……

“嗷嗚——!”

淒厲的狼嚎突然從前方傳來!

緊接着是第二聲、第三聲……此起彼伏,瞬間連成一片!

“結陣!”厲鋒暴喝。

隊伍迅速收縮,背靠背圍成圓圈。沈鈞被父親拉到身側,背靠着父親的後背。他能感覺到父親肌肉緊繃如鐵,一股沉凝的氣息從父親身上散發出來——那是髒腑境武者全力運轉氣血時的威壓。

“來了!”有人驚呼。

前方林間陰影中,數十雙幽綠的眼睛亮起。

腐狼群。

它們從樹後、從草叢、從土坡後緩緩現身。通體灰黑,皮毛肮髒打結,嘴角滴着黏稠的涎水。體型比普通野狼大一圈,尤其領頭的那幾頭,肩高幾乎齊腰,獠牙外露,猩紅的舌頭耷拉在外。

沈鈞粗略一數,至少有二十頭。

“小子,看好了。”沈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腐狼畏火、畏強光、更畏比它們更凶的東西。但最重要的是——別讓它們圍住。”

話音未落,狼群動了!

沒有試探,沒有迂回,七八頭腐狼從正面直撲而來!速度快得驚人,四肢在鬆針地上幾乎不發出聲音!

“殺!”厲鋒長刀出鞘,刀光如匹練橫掃!

最前頭的腐狼被攔腰斬斷,腥臭的血漿潑灑一地。但其餘腐狼毫不停頓,繼續撲上!

戰鬥瞬間爆發!

沈鈞面前,一頭腐狼凌空撲來!他幾乎是本能地側身避讓,同時短刀上撩,鋒刃劃過腐狼腹部——

“嗤啦!”

皮革撕裂的聲音。腐狼慘嚎落地,腸肚流了一地,卻仍未死,掙扎着還要撲咬。

沈鈞心跳如鼓。這一刀他用了全力,卻只劃開皮肉,沒能一刀斃命。腐狼的皮毛比看起來堅韌得多!

“砍脖子!或者捅眼睛!”父親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沈鈞咬牙,上前一步,趁那腐狼翻身欲起的瞬間,短刀狠狠刺入其眼眶!

刀身沒入半尺,腐狼四肢抽搐,終於不動了。

來不及喘息,第二頭、第三頭已經撲到!

沈鈞揮刀格擋,刀刃與狼爪碰撞,濺起火星。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發麻,連退兩步才卸去力道。腐狼的力量遠超他的預估!

“穩住!”沈山一刀劈飛偷襲沈鈞側翼的腐狼,沉聲道,“用‘纏’字訣,別硬拼!”

沈鈞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回憶父親教過的刀法要義:腐狼速度快,但轉向笨拙;力量大,但下盤不穩。

下一頭腐狼撲來時,他沒有再格擋,而是矮身滑步,從狼腹下鑽過,同時刀鋒上挑,在腐狼後腿上劃開一道深口。

腐狼落地踉蹌,一條腿幾乎廢了。

沈鈞趁機搶上,一刀捅進其咽喉。

“幹得不錯!”厲鋒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他一人獨戰三頭腐狼,刀法大開大合,每一刀都帶着沉悶的破空聲——那是筋骨境圓滿、即將踏入髒腑境的標志。

戰鬥持續了約莫一刻鍾。

當最後一頭腐狼倒在血泊中時,林子裏彌漫着濃烈的血腥味。地上橫七豎八躺着二十多具狼屍,還有三頭受傷未死的,被隊員補刀解決。

沈鈞拄着刀喘息。他身上多了幾道抓痕,好在皮韌境界防御不弱,傷口不深,只是火辣辣地疼。左臂被狼牙蹭了一下,留下兩道血印,幸未破皮。

環顧四周,隊員們大多帶傷,但無人陣亡。厲鋒左肩被撕開一道口子,正在敷藥包扎。父親沈山身上濺滿狼血,但動作依舊沉穩,正在檢查幾具狼屍。

“不太對勁。”沈山突然開口。

“怎麼?”厲鋒走過來。

“這些腐狼……太瘦了。”沈山翻動一具狼屍,“你看,肋骨都凸出來了,胃裏是空的。這不是正常狩獵狀態的狼群。”

厲鋒蹲下細看,臉色漸漸沉下來:“它們在挨餓。可這個季節,山裏不該缺食物……”

“除非,有什麼東西把它們從原本的獵場趕出來了。”沈山站起身,目光投向林子深處,“而且你們發現沒有——這些腐狼的進攻,沒有章法。”

沈鈞一怔,回想剛才的戰鬥。

的確,腐狼的進攻看似凶猛,實則雜亂無章。它們沒有配合,沒有戰術,甚至有幾頭在撲擊途中還互相沖撞。這不像是一個完整的狼群,倒像是……被迫聚集起來的散兵遊勇。

“有人驅趕它們。”厲鋒得出了和沈山同樣的結論,“用某種方法,把它們從深山裏趕出來,逼到這片林子,再故意激怒它們。”

“爲什麼?”有隊員問。

沈山沉默片刻,吐出兩個字:“試探。”

“試探鎮衛隊的反應,試探巡邏路線,試探我們的實力。”厲鋒接話,聲音冷得像冰,“有人想摸清我們的底。”

所有人都沉默了。秋風穿過林子,帶起一陣寒意。

“收拾戰場,把能用的狼牙、狼爪割下來。”厲鋒下令,“然後去老礦洞。我倒要看看,那裏到底藏着什麼鬼。”

隊員們迅速行動。沈鈞學着其他人的樣子,用匕首割下腐狼的獠牙——這是制作箭簇和匕首的好材料,能賣些錢。他動作還有些生疏,但很快掌握了技巧。

正割着,父親忽然走到他身邊,遞過來一小塊暗紅色的東西。

“這是什麼?”沈鈞接過。那是一小塊幹涸的、像是泥土又像血塊的東西,捏碎後能聞到淡淡的、類似麝香又帶着腥氣的味道。

“引獸香。”沈山低聲道,“我在幾頭腐狼的毛發上發現的。這種香是用妖獸腺體制成的,點燃後能吸引方圓數裏的野獸。”

沈鈞心頭一震:“所以這些腐狼是被引來的?”

“不止。”沈山眼神銳利,“引獸香通常用來誘捕落單的妖獸。可這次……是引了一整群。而且你看香的質地——摻了血,效果會更強,但也更易讓野獸狂暴。”

“有人故意引來狼群,讓它們攻擊我們?”

沈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厲鋒那邊。副隊長正在和幾名老隊員低聲商議,臉色都不好看。

“走吧。”沈山拍拍兒子肩膀,“記住今天看到的,聞到的,想到的。但回去後,別跟外人多說。”

“爲什麼?”

“因爲有些話,說早了會打草驚蛇。”沈山頓了頓,“也會讓你和心兒更危險。”

沈鈞握緊了手中的香塊,重重點頭。

隊伍繼續前進,穿過鬆林,又翻過一道山梁。約莫午時,前方出現了一片裸露的岩壁,岩壁底部有個黑黢黢的洞口,約兩人高,三人寬。

老礦洞。

這是白石鎮早年開采鐵礦留下的遺跡,礦脈枯竭後廢棄了二十多年。洞口堆着些碎石,長滿荒草,看起來久無人跡。

但沈鈞一眼就看到——洞口地面的荒草有被踩踏的痕跡,而且很新鮮,不超過兩天。

厲鋒打了個手勢,隊伍散開,呈扇形包圍洞口。兩名擅長潛行的隊員貓腰摸到洞邊,側耳傾聽片刻,然後朝後方搖頭——裏面沒有動靜。

“我進去看看。”沈山道。

“我跟你一起。”厲鋒說。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礦洞。其餘人在外警戒。沈鈞緊盯着洞口,手心又開始出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約莫半刻鍾後,洞內傳出短促的口哨聲——安全的信號。

隊員們鬆了口氣,但仍未放鬆警惕。沈鈞跟着其他人進入礦洞,立刻被一股陰冷潮溼的氣息包圍。

洞內比想象中寬敞。主洞道高三四丈,兩側有開鑿的台階和支撐的木架——大多已經腐朽。壁上掛着些殘留的礦燈,早已鏽蝕不堪。

沈山和厲鋒站在洞道深處的一處岔路口。地上散落着些東西:幾塊帶着齒痕的骨頭,幾片破碎的布條,還有……一小堆灰燼。

“有人在這裏生過火。”厲鋒用刀尖撥弄灰燼,“時間不長,三五天。”

沈山則撿起一塊布條,湊到鼻尖聞了聞,臉色微變:“是百寶閣貨箱的封布。”

百寶閣?

沈鈞心頭一跳。錢貴?

“還有這個。”一名隊員從角落撿起一塊黑色的、巴掌大小的石頭。

石頭上刻着扭曲的紋路,像是文字,又像是圖案。紋路凹陷處填着暗紅色的東西,已經幹涸發黑,但湊近時,能聞到一股甜膩中帶着腐敗的氣味——和引獸香有些類似,但更邪門。

“符文石。”厲鋒接過石頭,仔細端詳,眉頭越皺越緊,“這不是咱們人族常用的符文風格。倒像是……古籍裏提過的‘異界召喚陣’的變體。”

“召喚陣?”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先別下定論。”沈山沉聲道,“把東西收好,立刻回鎮子匯報。這裏不能久留。”

所有人迅速退出礦洞。離開前,厲鋒讓隊員在洞口做了些隱蔽的標記——如果有人再來,就能發現。

回程路上,氣氛比來時更凝重。每個人都沉默趕路,腳步匆匆。沈鈞跟在父親身後,腦海中反復回放今天的所見:狂暴的腐狼、引獸香、礦洞裏的灰燼和符文石……

以及錢小貴袖中滑出的短刺。

這些事,有沒有關聯?

天色漸晚,夕陽將山巒染成血色。隊伍抵達鎮子西門時,已是黃昏。

守門的衛隊員看到他們一身血污,嚇了一跳。厲鋒簡單交代幾句,便帶着沈山和幾名核心隊員直奔鎮衛隊議事廳,讓其餘人先回家處理傷口。

沈鈞回到家中時,沈心正在灶台前熬粥。聽到開門聲,小姑娘回頭,看到哥哥身上的血跡和傷痕,小臉頓時白了。

“哥!你受傷了!”

“皮外傷,不礙事。”沈鈞擠出笑容,“有熱水嗎?我想洗洗。”

沈心連忙去打水。趁這工夫,沈鈞換下髒污的勁裝,檢查身上的傷口。最重的是左臂那兩道狼牙劃痕,已經腫起,但沒破皮,用父親給的藥膏敷上就行。其餘抓痕更淺,清洗後抹點草藥就好。

等沈心端着熱水進來,沈鈞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今天……遇到妖魔了?”沈心小聲問,眼睛紅紅的。

“嗯,腐狼。”沈鈞不想多說嚇到她,“爹很厲害,我們都沒事。”

沈心咬着嘴唇,默默幫哥哥擦拭後背的血跡。半晌,才低聲道:“哥,你下午不在的時候,錢小貴來家裏了。”

沈鈞動作一頓:“他來幹什麼?”

“說是來道賀,恭喜你拿了武院推薦名額。”沈心聲音更低了,“但我看他眼神不對勁……他在院子裏轉了一圈,還問我你平時都在哪練功,喜歡用什麼兵器。”

沈鈞眼神冷了下來。

試探。又是試探。

“你怎麼說的?”

“我說你就在家練,兵器是爹給的短刀。”沈心頓了頓,“他走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楚爺爺。”

“楚老頭?”

“嗯。楚爺爺正好路過,看了錢小貴一眼,錢小貴就像見了鬼似的,頭也不回地跑了。”沈心有些困惑,“楚爺爺有那麼嚇人嗎?”

沈鈞想起校場槐樹下那道佝僂的身影,想起老人深不可測的眼神。

“楚爺爺還說什麼了嗎?”

“他就問我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說你去巡邏了。”沈心回憶道,“然後他點了點頭,說‘挺好,是該見見血了’,就走了。”

見見血……

沈鈞默然。

洗漱完畢,換了幹淨衣服,沈鈞坐在堂屋裏等父親。沈心熬好了粥,又炒了盤野菜,兄妹倆先吃了。直到天色完全黑透,院門才被推開。

沈山回來了。

他臉上帶着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進屋後先檢查了沈鈞的傷勢,見無大礙,才坐下吃飯。

“爹,今天的事……”沈鈞忍不住開口。

“上報了。”沈山喝了口粥,“鎮長很重視,明天會加派兩隊人,把老礦洞周邊徹底搜一遍。至於符文石和百寶閣封布的事……”他頓了頓,“暫時壓下了。”

“爲什麼?”

“沒有確鑿證據。”沈山放下碗,“一塊布條,說明不了什麼。百寶閣的貨箱遍及全鎮,封布丟了、被撿了、甚至被偷了,都有可能。至於符文石,厲鋒會私下找懂行的人看看,但明面上,不宜聲張。”

沈鈞聽出了父親的言外之意:打草驚蛇。

“那引獸香呢?”

“那才是關鍵。”沈山眼神凝重,“用引獸香驅趕狼群攻擊巡邏隊——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也是在試探鎮衛隊的反應速度、戰鬥力和傷亡承受力。做這件事的人,所圖不小。”

“會是誰?”

沈山沉默良久,才緩緩道:“不好說。可能是流竄的邪教分子,可能是山裏的盜匪,也可能是……鎮子裏的人。”

最後幾個字說得很輕,卻像重錘砸在沈鈞心頭。

鎮子裏的人?

誰會做這種事?

錢貴?因爲他兒子丟了推薦名額,懷恨在心?

還是……別的什麼人?

“早點睡吧。”沈山起身,“明天你照常去校場訓練。這些事,交給大人處理。”

沈鈞點頭,但心裏知道,自己已經卷進來了。

夜深人靜。

沈鈞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白天戰鬥的畫面、礦洞裏的發現、父親的話、錢小貴的試探、楚老頭的眼神……所有線索在腦海中盤旋,卻拼不出一張完整的圖。

他索性起身,盤坐運轉《基礎鍛體訣》。

氣血流轉,皮肉微熱。今日一場實戰,讓他對功法的理解深了一層。那些原本只在口訣中存在的“氣血貫注”“勁發一線”,在生死搏殺中變得清晰可感。

運轉三遍,疲憊稍去。

沈鈞推開窗戶,望向夜空。

星河璀璨,卻有幾片烏雲正從西邊緩緩飄來,遮住了部分星光。夜風漸急,帶着溼意。

要下雨了。

他忽然想起鎮長說過的話:今年靈潮波動異常。

靈潮、妖獸異動、引獸香、符文石、百寶閣……

這些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系?

沈鈞不知道答案。但他有種直覺:山雨欲來,而白石鎮,正站在風暴的邊緣。

關窗,躺回床上。

黑暗中,少年握緊了拳頭。

無論來的是什麼,他都要變得更強。

強到足以守護這個家,守護這個鎮子。

強到……能看清那些藏在陰影裏的東西。

窗外,第一滴雨落下。

啪嗒。

輕響沒入夜色,無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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