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怎麼還不醒來?”
“別着急再等等,醫生說了沒什麼大礙……”
接着是隱忍的啜泣在耳邊響起,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緩緩睜開眼睛。
潔白的病房裏,一圈人圍在病床前。
林池安愣了愣,眨巴着眼睛掃過一張張陌生的臉。
擔憂、心疼、漠然的目光,無一例外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看到林池安醒來,坐在床邊保養得很好的女人終於止住哭泣,柔聲道:“小安,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她心疼地撫上他的臉。
不舒服?林池安腦子還昏沉着,下意識想要躲開這個陌生女人的觸碰,可左手手腕上的刺痛先一步傳來。他低頭看去,只見手腕纏上着厚厚的白色紗布。
他一下子徹底清醒,驚恐地瞪大眼睛,這是什麼情況?
他明明應該躺在家裏的大床上睡懶覺,怎麼會到了醫院?還有這一群陌生人……到底都是誰啊?
“小安?怎麼了?別嚇媽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女人聲音發顫,又紅了眼圈。
“媽?”林池安比她還要慌張,他現在是很懵,但也不至於連自己的媽都認不出啊。
眼前這女士的年紀確實跟他媽不差上下,除此之外,他找不出其他任何一點兒相似的地方。
“對、對啊,小安你這是怎麼了……”說着,女人的眼淚掉了下來。
“別太擔心,可能是小安剛醒還沒緩過勁來。”一旁的男人抬手搭在她的肩膀,安慰地捏了捏。
男人轉頭跟其他人說道:“既然小安沒事了,你們就先回吧,給大家添麻煩了。”
話是這麼說的,男人的語氣中卻沒半絲歉意,反倒帶着點兒埋怨。
另一個年長男人點點頭,對林池安和氣道:“路伯伯先回去了,小安好好休息。”
說完,他又看向身旁的年輕男子,“柏禹,你留下照顧好小安。”
被點名的男子皺眉,低着頭不說話,病房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
“不用了……我、我睡一覺就好。”林池安局促地連連搖頭,這種尷尬場面他可應付不來。
一陣推辭後,病房裏只剩下最開始說話的那對男女。
“好了,他們都走了。”女人摸着林池安的頭發,“小安別難過,林路兩家的婚約是長輩定下的,牽扯兩家族的臉面,哪能是他一個小輩說能取消就取消?
而且你那麼好的一個孩子,柏禹只是一時糊塗,他早晚會喜歡上你,所以千萬別再傷害自己了,知道嗎?”
路伯伯,婚約……柏禹?路柏禹??
等等,這不對勁兒啊,這不是他昨天看的那本小說的主角名字?!
難道是在夢中?可這一切都太過真實了,更何況他手腕還痛着……隨着腦海裏不屬於自己的陌生記憶不斷涌來,林池安臉色愈發慘白。
他張了張嘴,強裝鎮定,“……知道了,我去趟廁所。”
說着他快速掀開被子下床,頭也不回地躥進病房裏的洗手間。
關上門的瞬間,林池安徹底泄了氣,背靠門板,整理着那些不屬於他的陌生記憶碎片。
過了一會兒,林池安悲催地發現,他真的穿書了。
事情起因還得從一本不該打開的小書說起。
保姆打掃客房時,在床底發現一本小書,是高考結束來找林池安玩的表妹落下的。
精美的書皮封面,一看就是小女孩們喜歡看的言情小說,林池安不感興趣,轉手拍了張照片發給表妹,問她怎麼處理。
表妹的反應卻十分激烈,一昧地叮囑林池安千萬不要看,等過幾天她再親自來拿。
可林池安天生反骨,被表妹這麼一說,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嘴上應着“絕對不看”,下一秒就翻開了書頁。
看完第一章,林池安覺得這小書的背景設定,新穎中帶着古怪,是他從未見過的。
書中的世界裏,性別不只是男女兩種,還有alpha、beta和Omega,排列組合出六種性別。
林池安學習不怎樣,但在無關學習的事情上腦袋瓜子轉得極快,立刻就有了自己的一番理解,並且看得津津有味。
而被林池安穿書的原身,正是書中徹頭徹尾的惡毒炮灰Omega一個。
同名同姓,一樣含着金湯匙出生,本該無憂無慮,卻偏偏一根筋兒似的,認定了對他毫無興趣的主角路柏禹。
路柏禹心中卻只有白溫樂,一個清貧卻堅韌的男性 Omega,單純得如白蓮一般。
爲了光明正大地和白溫樂在一起,路柏禹鐵了心要退婚,原主爲此以死相逼,這就是林池安醒來時,手上會綁着紗布。
可在長輩的壓迫下,退婚不成,路柏禹只能暫時作罷。
更關鍵的是,路柏禹同父異母的弟弟,路沉野,也就是書中最大的反派,正在蠢蠢欲動,死死盯着繼承權。
於是路柏禹順水推舟,一邊吊着原身,利用他獲取林家資源穩固地位,一邊繼續和白溫樂牽扯不斷,上演着霸道總裁強制愛的劇本。
在這場感情糾葛中,原身就像個工具人,仗着家世處處給白溫樂使絆子,在主角光環下每次都弄巧成拙,反倒成了主角們的感情催化劑。
直到路柏禹榨幹原身和林家的所有價值,扳倒路沉野,坐穩路氏繼承人的位置後,轉頭便對遭到重創的林氏痛下殺手。
失去家族庇護的原身,人人都想過來踩一腳。他過去做的齷齪事,也被一一曝光,最終落得一個身敗名裂、一無所有的下場。
回憶完書中的大概劇情,林池安順着門板無力地滑坐在地。
他苦惱地抓了把頭發,根據書中的劇情,他剛好穿在了悲劇的起點,現在可該怎麼辦啊。
在之前的世界,他過得那可是相當順風順水,家庭和睦,餘額裏永遠花不完的錢。
頭頂還有個優秀的大哥,完全沒有繼承家業的壓力,毫不誇張地說,他活了二十三年,只爲下一頓吃什麼煩惱過。
現在突然穿在一個惡毒炮灰的身上,還是個Omega,這意味着他以後的另一半肯定是個alpha,無非是男性alpha還是女性alpha而已。
但這兩者,他都接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