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復汀下到一樓時，一群人正好張羅着上桌吃飯。
沈奶奶拉着舒邇坐自己身邊。
舒邇抬頭，穿過人群縫隙和沈復汀的目光對上。
她也想跟他坐一起。
沈復汀像是看懂她眼神的意思，趕在黛箏之前，徑直拉開舒邇身側的椅子坐下。
舒邇很滿意，沖他笑笑。
黛箏一個拿飲料的功夫位置沒了，只能坐在對面，走前毫不留情給沈復汀後背一掌，不爽道:“你和舒邇都住一個屋，每天不是都能見到？讓給我一會兒怎麼了？”
領證太倉促，他們至今沒說過住一起的事。
舒邇正想解釋，沈復汀按住她，慢條斯理道:“一會兒也不行。”
舒邇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黛箏笑了笑，對沈楷年說:“看這孩子，隨你。”
沈楷年不明所以。
黛箏湊近他耳邊講了什麼，沈楷年正抿着酒，一下嗆到，向來冷靜淡然的眼裏，浮現出名爲“羞澀”的情緒。
舒邇還想聽下文，被沈復汀的聲音喚回思緒。
“嗯？你說什麼？”她問。
沈復汀耐心重復:“待會兒結束要直接回家嗎？”
他有些事打算跟她講。
舒邇搖頭，絲毫沒有猶豫地問:“可以再跟你待一會兒嗎？”
沈復汀被問住。
從認識到現在，她講話做事總是很直接，總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了想，問:“要看電影嗎？”
吃完晚飯後，舒邇跟着沈復汀去到家裏的私人影廳，小夫妻要過二人世界，其餘人識相地不再跟着打擾。
職業病使然，舒邇一進室內，就開始打量裏面的環境。
整個影音室色調暗沉，牆面裝置了被天鵝絨布包裹的吸音材料，天花板的星空頂也設計得很漂亮，並非直白的星空圖，星星疏密有致，設計它的人還挺有品味。
沈復汀走到恒溫酒櫃旁取出一瓶果酒，回頭看見舒邇已經在中間的那張小牛皮沙發坐下，此刻正仰着頭打量他設計的星空頂。
聽到走近的腳步聲，舒邇收回目光。
“你今晚好像已經喝了不少酒吧？還要喝嗎？”她下意識關心。
沈復汀在飯桌上的時候被灌了不少酒，不過人還是清醒的，他現在一整個微醺，坐在她身側時，一股淡淡的酒香飄來。
他倒一杯果酒給她，“這款沒度數，給你喝着玩。”
舒邇接過嚐一口，很清甜的桃子味，還混合一點橙子的香氣，挺好喝的。
沈復汀詢問她喜歡看什麼類型的電影。
她喜歡喜劇片，本來是打算如實告知，又想到夫妻之間應該看些愛情片，於是給出這個回答。
沈復汀沒多說什麼，挑選了一部英國電影投影。
舒邇抿着酒，看一眼電影名。
《Me before you》
遇見你之前。
片頭開始，舒緩的鋼琴樂流淌出來，她聽說過這部電影，身邊有朋友推薦，但一直沒去看過。
舒邇想問沈復汀看過嗎？但一轉頭看見他專注的模樣又把話咽回去。
沈復汀已經放鬆地陷進沙發裏，輪廓分明的側臉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之後兩人沒再交流，安安靜靜看電影。
隨着劇情推進，不知不覺間，昏暗的光線裏，兩道身影逐漸靠近。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
舒邇蜷縮在沈復汀身側，他脫了外套，手臂搭在她腦後的沙發背上，兩人緊緊挨着，隔着薄薄的衣服感知着對方的體溫。
沉浸在劇情裏，誰都不覺得有什麼。
某一節點氣氛微妙起來，從兩只不小心碰到的手開始。
說不清是誰先主動。
跟玩似的，沈復汀輕輕揉捏起她的手指骨節，她有時候也捏捏他的，亦或者十指鬆鬆相扣，互相用拇指摩擦對方。
直到電影快結束，他們也沒停。
舒邇從他的肩膀上抬起頭，看着他的側臉，迷糊地想，明明這酒沒有度數，爲什麼她還是像醉了一般。
不過沈復汀這會兒肯定是醉了。
“沈復汀。”她輕聲喊。
他側過頭，懶聲應:“嗯。”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舒邇微微一怔，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輕輕噴灑在她左側脖頸。
脈搏頻率漸漸加快。
她被他盯得神情恍惚，不由得說:“以後別喝那麼多。”
酒精後勁大，沈復汀確實是醉了，他低笑，嗯一聲。
喝醉後的他笑起來特別酥，舒邇愛看。
他們的手還握着，她注視他，說:“你喝醉後會調戲人。”
“嗯。”
“也會讓人想調戲你。”
沈復汀沒嗯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舒邇猝不及防被他拉近，心跳漏一拍，隨後失控般地紊亂跳動。
還是第一次，她有這種感覺。
沈復汀的唇若即若離附在她發燙的耳廓，沉聲問:“那個人是你嗎？”
舒邇怔住。
肩頭一重，調戲她的人暈睡了過去。
……
隔天，舒邇從自己屋裏醒來時，收到來自沈復汀的消息。
他跟她道歉。
昨晚沈復汀酒勁比想象中深，當即在她懷裏暈睡過去，出影廳後被方羨之扶去他的房間。
夫妻住一間房很正常，黛箏本想讓她留宿，她以其他理由婉拒了，和沈復汀同房她倒是不介意，就是覺得趁沈復汀不清醒的時候奪走他清白好像不太好。
黛箏只得吩咐自家司機把她送回家。
剛睡醒，腦子宕機幾秒，舒邇努力睜大困得迷糊的雙眼，再仔細翻看那條消息，逐字查看。
她發現了。
沈復汀似乎忘了昨晚在影廳的事，只字未提。
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伸手撩起垂落的發絲別在耳後，在手機屏幕上敲敲打打。
打出的字還沒發送，沈復汀的消息發來。
【接下來一周我都在曼哈頓，那邊的公司有事要處理，下午兩點的飛機。】
舒邇沉默幾秒，把打字框內的字全刪了，重新輸入:【好。】
她翻個身，躺平，眨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半晌，她不甘心地再次拿起手機。
【昨晚在影廳的事你還記得嗎？】
沈復汀:【哪件事？】
所以是記得還是不記得？
這種事她怎麼說得出口，難不成還要描述一下當時他把她撩到臉紅心跳嗎？
舒邇:【沒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