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一個眼神,旁邊待命的保鏢立刻上前。
周淮等人瞬間面如死灰!
見溫阮眼淚掉個不停,裴硯修皺眉,“還沒解氣?”
她看着眼前混亂的場面,吸了吸鼻子,眼淚又掉了下來:“不是......手好疼。”
裴硯修:“......”
周淮和喬星晚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求生欲爆發,立刻開始瘋狂地自己扇自己耳光,比剛才溫阮打的狠多了!
“裴爺!溫小姐!我們自己打!不勞您費心!感謝溫小姐賞巴掌!”
“對對對!您說停我們再停!”
溫阮看着他們滑稽又狼狽的樣子,心裏那口惡氣終於出了大半。
她扭開頭,輕聲道:“算了......你們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如蒙大赦的一群人連滾爬起,恨不得多生兩條腿往外跑。
“站住。”
裴硯修冷冽的聲音如同追命符,定住了所有人的腳步。
他看也沒看癱軟的衆人,只對着特助淡聲吩咐:“周家是吧?明天之前,我要看到他們的誠意。”
“至於你,”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抖成篩糠的喬星晚身上,“再讓我聽到你到處說是我的人——”
他頓了頓,語氣輕描淡寫卻令人毛骨悚然:“舌頭就別要了。”
“不敢了不敢了!”喬星晚嚇到話都要說不出。
裴硯修對溫阮開口前,突然閃過一個想法:他要是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她是不是會嚇得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於是語氣一改,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周家會在24小時內離開帝都。喬家,也會給出讓你滿意的交代。”
衆人直吐血!
早知道溫阮那麼討裴爺歡心,他們就應該趕緊滑跪溫阮,不然也不至於下場那麼淒慘!
客廳裏死寂一片,只剩下博古架上瓷器碎片散發的細微冷光,以及空氣中未散的硝煙與恐懼味道。
溫阮看着自己微微紅腫的手心,又看向地上那片狼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包裹了她。
剛才那歇斯底裏的憤怒和勇氣仿佛被抽空,只剩下巨大的疲憊和後怕。
她下意識地抱緊自己,指尖冰涼。
裴硯修將槍遞給一旁的助理,目光掃過那纖細身影。
她站在那裏,像只被暴雨打蔫了的小茉莉,眼圈和鼻尖還紅着,眼神都有些發直。
真是嬌氣又麻煩。
他心下評判,視線卻在她那只明顯紅了的小手上停頓了一瞬。
他朝她走近兩步。
溫阮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以爲他還有什麼事。
卻見他只是蹙着眉,用他那冷得能凍死人的聲線,硬邦邦地問:“還疼?”
不等她回答,他便側頭對管家吩咐:“喊醫生來。”
溫阮瞬間從恍惚中驚醒,連忙擺手:“啊?不不不,我沒事!真的沒事!”
她尷尬得腳趾摳地,“只是…只是有點麻,打人打的......”
叫醫生來看這個?醫生來了手都快好了啊啊啊......
裴硯修瞥了她一眼,沒再堅持,但眼神裏的意思很明顯。
嬌氣包事還多。
溫阮被他看得不自在,深吸一口氣。
報復的快感褪去後,更沉重的擔憂浮上心頭。
他幫了她,她不能眼睜睜看他去死。
溫阮鼓起勇氣,抬眸望向他,聲音還帶着哭過後的微啞,小聲問:“那......碼頭的事......”
裴硯修神色未變,只淡淡道:“我自有安排。”
說完,他便不再看她,對旁邊的女傭示意:“帶她去休息。”
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這幾晚,她總夢到那個可怕的場景。
血色把她的夢境全然覆蓋。
“不——”
她驚醒,額頭盡是冷汗,心跳得厲害。
越是臨近那個她預知到的時間點,腦中的畫面就越是清晰。
不再是模糊的預感,而是幾乎能聽見子彈破空的尖嘯,能聞到血腥味!
溫阮做了一個短暫而可怕的夢,清晰地看到了夢裏掛鍾指向的時間。
她立馬拿起床頭的手機,手指發抖,差點握不住。
看到日期時間後,她整個人都凝固住。
凌晨三點二十五分!
“今天就是碼頭事件發生的日期,距離裴硯修被槍殺還有——”
“六個小時!!!”
溫阮不顧一切地起身,連拖鞋也忘記穿。
樓梯口,裴硯修一身黑色西裝,剪裁利落,袖口冰冷的金屬袖扣在燈光下閃着寒意。
他手裏轉着一串烏木佛珠,指尖捻動,像是隨時準備收人性命。
她立馬就猜到裴硯修最終還是決定去碼頭。
最後一絲理智徹底崩斷了。
“不要!”
她幾乎是撲過去,死死拽住他的西裝袖口,眼淚瞬間涌了出來,“求你了!裴先生,你別出去!就是今天!就是現在這個時間!我夢到了!很清晰!”
她哭得語無倫次,“以前…很多人不信我的話,無一例外地…他們都死了!我不想…不想你也......”
裴硯修腳步頓住,垂眸看着袖口上那只用力到指節發白的小手,再看向她哭得通紅的眼睛和寫滿驚懼的小臉。
眼淚沾溼了他西裝布料,他低頭一瞬,瞥見那片溼痕,心底有什麼被戳了一下。
男人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做了一個自己都未曾預料的動作。
抬手,用指腹有些粗糲地擦過她溼漉漉的臉頰。
溫阮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得忘了哭,愣愣地看着他。
下一秒,他卻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卻帶着一種不容逃脫的壓迫感,迫使她抬起臉,迎上他深邃得令人心慌的目光。
“溫阮,”他低聲開口,聲音喑啞,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認真和,“如果這次信你,我活下來了......”
他話沒有說完那雙銳利的黑眸緊緊鎖着她,裏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緒,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溫阮的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呼吸都屏住了。
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活下來之後呢?”
他卻輕笑,“你應該希望我死了。不是嗎?這代表你的預知正確,你確實沒騙我。我不去,怎麼知道你撒謊沒有?”
“可是比起這個,我更希望你活下來......”
溫阮死死抓住他的手,力道不大,但能看出她已經使出渾身力氣。
好像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流星。
又死死不讓他走,雖然在不自量力。
他不知道她一個弱小的小哭包哪來的勇氣。
但還是放緩了語氣,“活下來再告訴你。”
“走。”
他冷冷對手下道。
神情冷厲到近乎無情,腳步沉穩,像走向戰場的王,渾身散發出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