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峰。
男,十九歲。
趙財主家八竿子打不着的遠房親戚。
因爲姓趙的緣故,在趙財主手下謀了一份差事,日子過得不好不壞。
認識趙二峰還是因爲這是原主的狐朋狗友之一。
在李長壽的記憶裏。
自己所做的絕大多數事情,都有趙二峰的參與。
如偷家裏的糧食換酒,把御寒的皮襖當了換錢,甚至於偷看城西的王寡婦洗澡。
都是趙二峰慫恿的。
出錢的是李長壽;
挨打的是李長壽;
被罵‘潑皮’的還是他李長壽。
而趙二峰呢,不僅蹭吃蹭喝,一毛不拔,更是將一切都推到李長壽的身上。
按照趙二峰說的。
他是有家室的人,這些傳出去影響不好。
而且大家都是兄弟。
李長壽又最是講義氣的。
有難有李長壽兜底,有福大家同享。
這樣的冤大頭不宰白不宰。
“長壽,你沒事啊?聽說你昨晚在夜裏睡了一夜,真是把我給嚇了個半死。”趙二峰穿着破洞的棉服,雙手攏在袖子裏。
可一雙眼睛一直盯着李長壽手中的兔子。
李長壽只是聽着。
若真的關心自己。
早就去家裏看望自己了,何必要在這裏假惺惺。
李長壽懶得搭理他。
想着還是早點回家才好。
見李長壽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趙二峰也不怕。
只是自顧自的說道:“長壽,你這運氣蠻好的,抓了只兔子,咱今兒既然遇見了,要不去城中吃酒暖暖身子?”
“這天寒地凍的,冷死個人了。”
“讓讓,你擋住我路了。”李長壽自顧自走着。
想讓他當冤大頭,想都別想。
趙二峰的表情有些發愣。
剛才就感覺到李長壽有點不一樣了。
現在居然和自己這樣說話。
往日裏。
兩人稱兄道弟,把酒言歡,偷雞摸狗的事情可沒少做。
今天居然全當不認識。
那他趙二峰還怎麼宰他,免費蹭吃蹭喝。
“長壽,你這是怎麼了?不會還病着吧,我看你這樣子就體虛。”
“要不這樣,你這只兔子我幫你拿着,回家的話,還有好幾裏地咧。”
“你也不怕累着…”
“好兄弟是用來做什麼的,就是讓你騰出雙手享福的,這種活交給我來。”
話還沒說完。
趙二峰的手就伸了過來,直往李長壽手裏抓 。
李長壽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人。
這兔子要是到了趙二峰的手中,哪裏還能要的回來。
就算鬧到最後找人說理,誰又能分清楚兔子究竟是誰的了。
左不過兔子在誰的手中就是誰的。
李長壽側着身子躲開。
冷冷的說道:“不用,謝謝!”
趙二峰再次愣住了。
李長壽以前可是被他哄的團團轉的‘傻子’。
只要自己開口提‘兄弟’,再裝裝熱情,這兔子十有八九會落在自己手裏。
趙二峰收了手,臉上的熱情褪去,多了幾分不悅,語氣也沉了下來。
“長壽,咱們不是兄弟麼?至於麼?連一只兔子都舍不得。”
“有本事自己抓去。”
“親兄弟還明算賬了,你算哪門子的兄弟?”李長壽瞥了趙二峰一眼。
言語冰冷。
原主不是個好鳥。
和他稱兄道弟的也沒有什麼好人。
趁早斷了了事。
免得趴在自己身上繼續喝血。
趙二峰臉上的不悅變成了慌亂:“長壽,這你就說的不對了,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你這是說的是什麼話,肯定是魔怔了不是。”
他倒也沒有真的惱羞成怒,反而放軟了語氣,想繼續用 “交情” 套近乎。
“過命的交情?” 李長壽冷笑。
原主的命都沒呢?
確實是過命了。
可是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系了?
原主是傻,可他不是原主。
“趙二峰,你前些日子說你娘們生了病,找我借的銀錢什麼時候還我?”
“還有你上次借我銀錢。”
“你也知道,我家現在的日子不好過,都是過命的交情了,我也不算多,八百文,你看你什麼時候還我?”
李長壽伸出另一只掌心空空如也的手。
趙二峰沒想到會扯出這樣的事情來。
只能堆積起笑臉。
“長壽,你也知道,我家裏也不富裕,這些錢我一時半會拿不出來。”
“要不這樣,你把兔子給我,我去賣了錢還你。”
李長壽想想就好笑。
兔子是他李長壽的。
你說賣我的東西還我的錢。
那不都是他李長壽的錢嗎?
再說了,李長壽也沒打算把這只兔子賣掉。
家裏都已經好久沒有葷腥了。
李長壽一副看傻子的樣子盯着趙二峰。
趙二峰從來沒見過這麼精明的李長壽。
心中暗想難道說雪地裏躺一夜讓他開竅了不成。
不過仍然指着李長壽說道:“長壽,我看錯你了。”
李長壽:你咋搶了我的詞。
既如此,李長壽開口:“你也知道我家現在艱難,口糧都被拿去換酒喝了,要不這樣,把你家過冬的口糧分我一半,我把這只兔子給你。”
趙二峰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這年頭。
誰家的口糧都不夠,怎麼可能分出去一半了。
兔子確實美味,但也吃不了幾頓?
如果真換了,他家後面就要喝西北風了。
“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以後也別說咱們是兄弟了。”
“現在滾吧!”
李長壽沒在看他。
像趙二峰這樣的人太多了。
嘴上都是兄弟義氣。
背地裏都是自私和算計。
這種人,
根本就沒有結交的必要。
做兄弟麼?
自然還是自家的好。
李長壽遠遠看到兩道身影朝着自己走來。
看着像是李長福和李長祿。
趙二峰也注意到了走來的兩道身影。
那兩個人本來對他就沒有好印象,
覺得是自己把李長壽帶歪的。
所以從來都沒有好臉色。
之前還有李長壽站在他這邊。
現在…
如果對面三個人一起揍他。
他覺得自己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好漢不吃眼前虧。
在李長壽轉身的時候。
趙二峰就灰溜溜的跑了,速度很快。
朝着岩山去了。
“李長壽這個傻子都能搞到野兔,他趙二峰絕對不會比他差,不就是一只兔子嗎?那還不是分分鍾的。”
……
“不是和你說了不要亂跑麼?讓我們一頓好找。”李長福看着弟弟關心的問道。
“這天寒地凍的,要是在…再凍壞了身子骨…你讓娘怎麼辦?”
“沒事的,你們看我還抓到一只兔子嘞。”
這時候他們才注意到李長壽手上的兔子。
看分量,少說也有三斤重。
乖乖,這山上的兔子都長這麼重了嗎?
等過幾天,天氣沒這麼冷的時候,他也要上山一趟。
“回家吧,看你凍的,回家之後可不能在亂跑了。”
“還有,剛才走過去的那個是趙二峰吧,以後別和他鬼混了。”
以往,李長福教訓的時候,李長壽總是會反駁。
可是今天,好似沒有說話。
兩人想着大概是‘回光返照’的緣故,也沒有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