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安漾沒幹過這事,她哪裏知道行情。
“我以爲‘行情’就這個價,而且他還嫌少。”
“噗嗤——”
明棠聽着這話,沒忍住笑出了聲,
“十萬他一個做鴨的還嫌少?他是鑲金了還是嵌鑽了?”
她頓了頓,眼裏閃過一絲憤憤不平,又說:“他是幾號啊?你跟我說,我一定要投訴他,讓他把錢退你。”
初安漾搖搖頭,她當時慌都慌死了,哪還敢問這些,只含糊道:“沒問,不知道。”
明棠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那你知道什麼?我告訴你要是人家技術很好的話……”
話沒說完,就被初安漾打斷:“我不記得了。”
初安漾眉頭微蹙,努力回想了一下,才又補充道,語氣裏帶着幾分茫然,
“那晚是我第一次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腦子裏一片混沌,好多細節都記不清了。
就……就記得那張臉,確實挺帥的。”
那種帥不是刻意修飾出來的精致,尤其是笑起來時,眼尾微微上挑,帶着一種慵懶的危險感,輕易就能勾走人的心神。
明棠嘖嘖稱奇:“能讓你說帥,看來是真的頂。”
她一拍桌子,“不行,得把他找出來,要麼讓他退錢,要麼……多跟他來幾次,不然十萬買個一夜失憶,也太不劃算了吧?”
初安漾被她說得心頭一動,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
自己這虧吃得也太大了,便點了點頭,眼裏也多了幾分認同,像只被說動的小狐狸,盤算着怎麼把“損失”補回來。
兩人當即讓服務生把所有男模都叫了來,一排人站在面前,可初安漾看了一圈,都搖了頭。
沒有那個男子。
經理連忙解釋:“老板,今天有三個男模輪休,沒來上班,會不會是……”
明棠皺了皺眉:“輪休?行吧,那我們下次再來。”
反正她有的是時間,非把那敲竹杠的家夥找出來不可。
別的初安漾看不上,明棠也沒了興致,讓他們都走了,剩下兩人對着一桌子酒,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
或許是覺得酒精真能麻痹神經,或許是想借着醉意暫時逃離現實,
初安漾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裏灌,琥珀色的液體在喉嚨裏灼燒出微麻的暖意。
漸漸地,她醉得醺醺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人影都變成了重影。
明棠比她清醒些,見她又要倒酒,伸手按住了她的杯子:
“別喝了。再喝就真斷片了,小心又做出什麼荒唐事。”
“我沒醉……”初安漾把杯子往旁邊挪了挪,舌頭已經有些打卷,“我還能喝……嗝……”
“是是是,你沒醉。”明棠順着她的話說,拿起桌上的溫水遞過去,“先喝點水醒醒酒。”
初安漾卻不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是被什麼吸住了目光。
突然,她“咦”了一聲,手指着舞池旁邊的卡座,聲音含混:“你看……那是不是……”
明棠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幾個模糊的人影,被閃爍的燈光晃得看不真切,便問:
“看什麼呢?”
“十萬……”初安漾喃喃地說,突然猛地站起身,動作太急,差點被椅子腿絆倒,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我看到我的十萬了!”
“什麼十萬?”明棠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初安漾搖搖晃晃地朝着那卡座的方向走去。
“初安漾!你去哪兒?”
明棠連忙跟上去,想把她拉回來,可初安漾此刻的力氣卻出奇地大,一把甩開她的手就往前沖。
卡座裏,一個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正靠在沙發上,指尖夾着支煙,煙霧繚繞中,眼神慵懶地半眯着,透着幾分疏離的冷淡。
他旁邊還坐着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低聲交談着什麼,神情嚴肅。
初安漾雙手撐在卡座邊緣,眼神迷離得像蒙了層霧,俯身看着他,呼吸裏帶着濃重的酒氣。
“十萬……”初安漾打了個酒嗝,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撒嬌的小貓,“我們又見面了。”
男人聞聲抬起頭,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她的瞬間閃過一絲訝異。
他掐滅手裏的煙,將煙蒂摁在水晶煙灰缸裏,身體微微前傾,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臉頰上,嘴角勾出一絲弧度。
“怎麼?才多久不見,想我了?”
周圍的幾個男人見狀,都識趣地閉上了嘴,眼神裏帶着好奇和探究,卻沒人敢出聲打擾,顯然對這個男人很忌憚。
初安漾的腦子暈乎乎的,像被灌滿了漿糊,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聲音軟軟糯糯的:“想。”
想我的十萬到底花得值不值……
後半句初安漾沒說出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答案。
她身子一軟,像是沒了骨頭,差點栽倒在地。
還好男人眼疾手快,長臂一伸,穩穩地將她撈進了懷裏。
初安漾被他圈在懷裏,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木質香氣混合着一絲煙草味,頭更暈了。
她索性把頭靠在他胸口,聽着他沉穩的心跳,嘟囔着:
“你得……還我點什麼……”
男人低低地笑出聲,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着點癢:
“好,還你。想要什麼?”
初安漾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沒再說話,大概是醉得徹底,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呼吸漸漸變得均勻。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推了推眼鏡,試探着問:“京少,這是……”
男人抬眼,方才眼底的戲謔瞬間褪去,恢復了平日的冷淡:“私事,我先失陪。後續的事讓助理對接。”
不等衆人回應,他便打橫抱起初安漾,轉身離開了卡座,留下滿座意味深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