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想刨開那個傻子的腦子看看,裏面究竟裝了什麼漿糊!
他肯定不能讓沈畫看到床上的東西,不等她轉身走到床邊,他就已經陰沉着一張臉上前,快速用床單裹住他換下來的短褲,抱着床單,一言不發地往房間外面走去。
“阿戰,你要洗衣服、床單?”
沈畫連忙跟過去,“我幫你洗吧!”
沈畫其實不太喜歡洗衣服,畢竟穿書前,她家裏有那麼多保姆,根本就不用她自己動手洗衣服。
就連她以736分的高分考上京大、住宿舍後,保姆阿姨也會每天開車去學校,把她換下來的衣物帶去清洗。
但陸景戰發病後,完全就是傻子啊!
她覺得這時候的陸景戰肯定更不會洗衣服,她擔心他把水弄得院子裏到處都是,這大冷的天,水弄得滿地都是,結了冰很容易滑到,她還是決定幫小傻子一下。
“不必!”
陸景戰的面色更是黑沉得好似要涌出一座墨池。
他丟不起這個人!
沈畫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很顯然,他又清醒了。
她知道,不管他犯傻,還是清醒時,都是同一個人。
但很奇怪,面對小傻子,她一顆心會止不住變得很柔軟很柔軟,忍不住想對他好,面對清醒時的大冰山,她會莫名變慫,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她默默回想了一下劇情,書裏只寫了他變傻的事,好像並沒有提他還有尿床的毛病。
她知道,他的傻病,半年後會好,不用特地去醫院治療。
可他一位成年男人,出現了尿床的毛病,的確不正常,萬一病情惡化,他和書裏一樣,不能人道了,他會覺得是她不讓醫生給他治療導致的,恨上了她,那她豈不是還是得死得很慘?
“那個……”
沈畫知道,他打心底裏不喜她,不想跟她說話,但爲了不被他這位大佬瘋狂報復,她還是硬着頭皮說,“要不我們去醫院吧。”
“你第一次出現尿床這種情況,應該還比較好治,等路上沒那麼滑了,我就帶你去縣裏的醫院看看。”
原主花錢大手大腳,爲了討好顧家人,她更是恨不能掏空家底。
陸豐年勤快,結婚前就攥了不少錢。
兩年前,他出發去礦上那天,給原主留下了他所有的家當——一百六十塊錢,加上他每個月寄回來的錢,按理說,原主應該攥下不少錢。
但事實就是,原主渾身上下的家當,只剩下了幾張毛票。
不過,沈畫穿過來後,沈明月替顧家還了她六十塊錢,加上陸豐年工友捎回來的八十塊錢、沈老太給的五百塊錢,她現在手上總共有六百四十塊八毛錢。
這些錢,給陸景戰治病,肯定是夠的。
陸豐年真的太好了,兩個月前,原主給他寫過一封信,說她想跟他離婚。
當時兩人擺酒席,原主還不到結婚登記的年齡,不過村子裏的人更注重儀式,就算沒領證,兩人要分開,也要去村長面前公證離婚。
陸豐年本就把她當妹妹,兩年前願意娶她,也是因爲原主說在沈家活不下去了,自然答應年底就回來跟她離婚。
可就算答應了離婚,陸豐年每月依舊給她寄錢,從未虧待過她。
不管是爲了抱陸景戰大腿,還是因爲他是陸豐年的親弟弟,沈畫都希望他能平安康健、幸福美滿。
“不必!”
陸景戰握緊拳頭,抬腳就往院子裏的井邊走去。
他以爲,他都拒絕了,沈畫不會再堅持了,誰知,她竟跟到了井邊,繼續勸他,“有病就得趕快治,諱疾忌醫可不是什麼好事。”
“而且,生病了越往後拖,會越麻煩,小病也會拖成大病。”
“你放心,縣城裏的醫生不認識我們,他們肯定也會尊重病人的隱私,不會亂說,別人不會知道的。”
“對,我也不會告訴別人,更不會嘲笑你,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手上有錢,我以後也會想辦法賺錢,肯定夠給你治病!”
沈畫過慣了衣食無憂的日子,苦日子她是一點兒都過不了,她肯定是要努力搞錢、考大學的。
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大地,她相信在這個遍地黃金的年代,她能賺到錢。
她也相信,作爲曾經的高考狀元,她能和穿書前一樣考上京大!
“我聽說,縣城有位男科聖手,他……”
見沈畫越說越離譜,陸景戰冷聲將她的聲音截斷,“我沒病,不用看男科,我不會去醫院!”
他說的鬼話,沈畫是半個字都不信!
就像醉酒的人不願承認自己喝醉那樣,生了病的人,也不願相信自己有病。
她深吸一口氣,正想語重心長地再勸說他幾句,就聽到他冷冰冰說,“離我遠點兒!”
“昨晚你說,你不會出現在我兩米之內,希望你言而有信!”
沈畫,“……”
行吧,這話的確是她說的。
她也意識到,清醒後的他,太要面子,她就算繼續勸他,他也不會聽。
可若他真病情惡化、徹底不行了,恨上她怎麼辦?
對,她可以等他犯傻病的時候,哄他去醫院,畢竟小傻子最好哄了。
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沈畫知道他不想看到她,也沒再繼續礙他的眼,悄悄給自己的智商點了個贊後,就轉身去廚房看蘇晚做了什麼好吃的。
見她轉身離開,陸景戰那抱着床單的手臂總算是沒那麼緊繃了。
想到昨晚他做的那個旖旎靡亂的夢,他那如同斧鑿刀刻的俊臉,又黑成了鍋底。
他不喜沈畫,以後不會再做這種莫名其妙的夢。
等他情況好一些,他就會離開。
他覺得她昨晚說的什麼“小費”,應該就是給他花錢了的意思。
等他離開,他會讓人給她送過來一筆錢,但除此之外,他倆之間,再無瓜葛!
——
昨天煮的雞肉還剩下了一些。
蘇晚熱了下雞肉,還用從沈家拿來的面粉,蒸了一大鍋白面饅頭。
這個年代物資緊缺,能吃上粗糧就不錯,沈家條件好,才會偶爾買細糧,當然,沈家的細糧,都是沈老太、沈耀祖等人吃的,蘇晚是吃不上的。
蘇晚其實覺得一下子蒸一大鍋白面饅頭,太奢侈了,但昨晚女兒說,她想吃細糧,想吃熱乎乎、甜滋滋的白面大饅頭,她還是狠了狠心,不僅蒸了一層白面饅頭,還蒸了幾個紅糖饅頭。
“哇,好香啊!”
沈畫剛進廚房,就聞到了香味。
她正想看看蘇晚做了什麼好吃的,沈老太就帶着一群人氣勢洶洶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