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砰!
“啊!”
祁臨雙手抱住腦瓜頭,猝不及防碰撞疼得他齜牙咧嘴,眼淚都奪出眼眶。
“大哥,要人命啊你,無端端幹嘛狙我腦袋殼。”
“誰要誰的人命!”
一股在腦海十分熟悉聲音,祁臨很清楚,這股聲音無比熟悉,偏偏一下子記不起來。
“祁臨,你啊你,你還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你說別人當班主任,我當班主任。你有見過哪個班主任三更半夜跑到警局來接自己學生的?”
猛地抬頭,祁臨有種精神錯愕。
李荷花,祁臨高中時期的班主任。
不對,不對。
祁臨瞪大雙眼望着眼前班主任,他明明記得上兩個月才見過高三班主任。
華發爬上這名人民教師,眼角皺紋藏不住歲月的痕跡。
可眼前之人,的確是李荷花,卻是容光煥發的李荷花。
祁臨再看四周,一眼就盯着“爲人民服務”這幾個大字。
昏黃的牆皮稍有剝落,木質台桌都磨出刺,盡管有些簡陋但掩蓋不住此地的莊嚴。
這地方祁臨最記得,有個小女生被一堆小混混堵住,他挺身而出最終鬧到警局還見上自家班主任。
如此難忘經歷試問祁臨怎麼會忘記。
祁臨猛然驚呼道,“警局?”
警局,祁臨是在警局,可他在的警局是幾十年前的警局,不僅如此,旁邊還站着青春靚麗高三班主任。
“這到底是怎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裏?”
“祁臨同學,裝瘋扮傻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更不可能成爲你逃避責任。”
“祁臨,你撞痛我了。”
還有一把細雨聲音引起祁臨注意,他抬眼望去。
“胡卿卿?”
藍白主調色校服在胡卿卿身上穿着,煞是好看,可惜粉妝濃豔有點過了。好比還未盛開的蓮花硬是被人工用手扒開,有失淡雅。
揉着下巴胡卿卿嬌聲嬌氣,哼道,“我好心看你冷不冷,你幹嘛突然起身,撞痛我了。”
原來祁臨腦殼痛是撞上胡卿卿下巴,難怪會那麼痛。
恍惚後,祁臨勃然大怒道,“好你個胡卿卿,我不吃不喝把你當上帝供着,你居然背叛我。還我青春損失費。”
“祁臨,你腦袋撞傻了是不是,你在說這什麼胡話。”
二人糾纏一塊鬧劇還是被李荷花給喝住。
“痛,痛,老李別那麼用力,我耳朵都被你揪下來。”
一時情急,祁臨脫口而出李荷花背地裏學生呼喊綽號,下子惹得李荷花滿臉憋紅。
手下留情,那是不可能的。
負責跟進案件的辦事員看後,不住搖頭。
手續處理過程,祁臨宛如遊神一般,自始至終他都弄不明白,他不該在這裏,他應該在車裏不應該在車底。
砰!
最後一段記憶,祁臨清清楚楚記得,他的車在大道翻車,額頭流淌血液讓他視線模糊。
我要帶人一起離開此地。
這是祁臨那一刻的想法,眼皮微合,一睜開竟然回到幾十年前。
2012年?
我的歌迷還等着我去演唱會。
我的公司需要我去主持大局。
還有我的龍須糖在等着我。
信息量洪水一般涌入祁臨腦海,倏忽能接受的就不是正常人,渾渾噩噩跟着李荷花辦理手續,說什麼是什麼,說什麼做什麼。
“祁臨,你爲了我一人對抗一衆小混混,我好感動啊,放心,我會好好疼惜你的。”
一旁胡卿卿趁班主任在跟辦事員交涉,她跟祁臨說着悄悄話,不忘拋上一個媚眼。
這可把祁臨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祁臨,你等等,我再過十分鍾就到了,路上塞車。”
“喂,討厭鬼,你摸哪裏啊,我在講電話啊。要是讓他知道,怎麼辦?”
“不就是一個窮二比,我張總還比不上他。他能給你什麼,我給你雙倍?”
“雙倍不夠?三倍,十倍。沒有是我張總給不起的,因爲我張總有的是錢,哈哈哈。”
“張總真的嗎?”
是個正常人都知道對面發生了什麼,何況祁臨又不傻。
所以再次見到胡卿卿,祁臨總感覺一陣陣嘔吐感上來,像懷孕幾個月吐也吐不出。
“祁臨,手續我都辦妥了,理因你是能離開,但是我通知了你爸,他正趕過來。”
回過身的李荷花無意說了句。
“我爸?”
祁臨有點不敢置信,李荷花看祁臨驚訝表情誤以爲祁臨怕他爸過來訓斥一頓。
話還沒說完多久,祁臨看到門外匆匆跑來一糙漢,神色慌張。
一生奉公守法的祁早田哪曾去過警局,左右緊張兮兮不斷哈腰打聽,憨厚樣子有點可笑。
胡卿卿掩嘴偷笑道,“那老頭誰啊?怪搞笑的。”
“那是我爸。”
胡卿卿錯愕望向左邊祁臨,忙咂舌改口解釋,奇怪的是祁臨壓根不理睬她。
“祁老爹。”
最後還是李荷花舉手叫了祁早田。
“祁臨那還在並無大礙,可以回去,不過了,今後還是望祁老爹多多擔待照看。畢竟臨近高考,孩子應該以學業爲重。”
雖然李荷花嘴巴嘮嘮叨叨祁臨,但她心還是想學生好,所以並沒有在祁早田跟前多說什麼。
“如果沒什麼其他事,那麼我送胡卿卿同學回去。”
“有勞老師。”
祁老三書讀得不多,也就小學畢業,該有的禮貌祁老三一個都沒有落下。
胡卿卿臨走前不忘湊近祁臨,俏皮道,“明天好好獎勵你一番,獎勵你今晚的英勇。”
這一幕讓李荷花跟祁老三都看在眼中,兩人心照不宣。
“走了,晚了。”
李荷花急忙忙帶着胡卿卿離開,剩下他們兩父子。
祁臨一直盯着老爸,內心久久不能平復。
早在十年前,祁老三告別人世,那是祁臨一個痛,一輩子的遺憾。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何等的悲哀。
事後,祁臨從母親方可得知,你爸怕影響你專注事業才不讓我說出來,別怪你爸。
怪爸?
祁臨打心裏沒有怪過他爸,甚至有愧於心,沒盡到當一個兒子的義務。
“我跟你母親說了是出來找你黃叔叔打牌,太早回去讓你母親思疑,等我抽根煙再回去。”
祁老三在皺巴巴口袋掏出皺巴巴煙盒,其實也沒有幾根,還要三根裏頭挑了一把。
呲!
他人都在用打火機,祁老三還劃着火柴。說他念舊好了,還是跟不上潮流?按照祁老三話來說,火柴才是原滋原味。
別人不知道,祁臨還會不知道。
祁老三煙癮很大,但一包煙還是最便宜一包煙,足足夠他抽他三個月。
一根滅了續上第一根,今晚的祁老三毫不猶豫,嫋嫋輕煙。
祁老三也不問,就靜靜半眯眼望着遠方黑暗處,像個被拋棄的老頭。
粘泥的褲腳,破洞的帆布鞋,以及那台壞了很多遍不舍得丟的陳舊高架自行車,這是祁臨眼中老爸形象,一直都如此。
很真實。
“我又見到你了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