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年,我一次都沒碰過我的妻子。
不是不想,是不敢。
每天深夜,她都會準時躺在床上,面帶微笑,身體冰冷僵硬。
直到那天,她懷孕了。
我媽欣喜若狂,我不寒而栗。
因爲,只有我知道,我的妻子,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我叫陳默,是個在城裏打工的普通人。三年前,我媽突然打來電話,說給我找了個媳婦,叫我立刻回老家結婚。
我當時就懵了,什麼年代了還包辦婚姻?再說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可我媽在電話裏哭天搶地,說我不回去她就死給我看。我拗不過她,只好辭了工作,揣着攢下的幾萬塊錢回了老家。
老家在一個偏僻的山村,村子叫槐蔭村。
一進村,我就覺得不對勁。整個村子安靜得可怕,家家戶戶門口都掛着白燈籠,風一吹,燈籠搖搖晃晃,像一個個吊死鬼的腦袋。
我心裏直發毛,加快腳步往家趕。
一進門,就看到我媽坐在院子裏,身邊還站着一個穿着大紅嫁衣,蓋着紅蓋頭的女人。
“媽,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指着那個女人,結結巴巴地問。
我媽一見我,立馬拉住我的手,臉上笑開了花:“默啊,你可算回來了!快,這是你媳婦,叫婉柔,以後你們倆就好好過日子。”
我看着那個一動不動的“新娘”,心裏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這場景太詭異了,哪有新娘子一聲不吭站着的?
“媽,你別開玩笑了,我根本不認識她。”我試圖掙脫我媽的手。
我媽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陳默,我告訴你,這門親事是村裏張瞎子算過的,關系到咱們全家的命!你要是敢悔婚,咱們都得死!”
張瞎子是村裏有名的算命先生,據說能通鬼神,村裏人對他都敬畏得很。
我心裏一咯噔,雖然不信這些,但看着我媽決絕的眼神,我還是慫了。
婚禮辦得異常簡單,甚至可以說是草率。沒有賓客,沒有酒席,只有我和那個叫婉柔的女人,在我媽和張瞎子的注視下,拜了天地。
全程,婉柔都蓋着紅蓋頭,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像個木偶。
晚上,我被我媽推進了婚房。
房間裏點着紅燭,婉柔安靜地坐在床邊。我猶豫了半天,走過去,顫抖着手掀開了她的蓋頭。
蓋頭下是一張極其美麗的臉,皮膚白得像雪,五官精致得像畫出來的。只是,那雙眼睛雖然睜着,卻空洞無神,臉上帶着一絲詭異的微笑。
我試探着叫了她一聲:“婉柔?”
她沒有任何反應。
我壯着膽子,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臉,指尖觸及之處,一片冰冷僵硬,沒有一絲活人的溫度。
我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房間。
我媽就守在門口,見我跑出來,一把抓住我,低聲呵斥:“你幹什麼去!新婚之夜,不好好陪你媳-婦,跑出來像什麼樣子!”
“媽!她……她不是活人!”我聲音顫抖,幾乎要哭出來。
我媽臉色一變,狠狠掐了我一把:“胡說八道什麼!婉柔好好的,怎麼就不是活人了?趕緊給我進去!”
那天晚上,我被我媽硬生生鎖在了婚房裏。
婉柔就那麼一直坐在床邊,保持着那個微笑的姿勢,直到天亮。而我,則在角落裏縮成一團,一夜沒敢合眼。
從那天起,我就過上了這種詭異的生活。
白天,婉柔會像正常人一樣,在院子裏曬太陽,或者坐在屋裏發呆。她不吃飯,不喝水,也不上廁所,但身體卻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依舊保持着那副美麗的樣子。
我媽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每天給她擦洗身體,換上幹淨的衣服,就像在照顧一個珍貴的洋娃娃。
而到了晚上,她就會準時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身體變得冰冷僵硬。
我不敢和她同床,每晚都在地上打地鋪。我無數次想逃離這個家,逃離這個詭異的村子。可每次我走到村口,都會被一層無形的牆擋住,怎麼也出不去。
張瞎子告訴我,這是槐蔭村的規矩,結了陰親的人,一輩子都不能離開。
我徹底絕望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轉眼就是三年。這三年裏,我活得像個行屍走肉。村子裏的人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了同情和畏懼。
我漸漸習慣了婉柔的存在,雖然她不會說話,不會動,但至少,她不會傷害我。
我甚至開始跟她說話,跟她講我在城裏打工的趣事,講我的煩惱和夢想。她總是安靜地“聽”着,臉上永遠帶着那抹淡淡的微笑。
直到那天,我媽拿着一張化驗單,欣喜若狂地沖進屋子。
“默啊!大喜事!婉柔懷孕了!”
我看着那張B超單上模糊的胎兒影像,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我妻子,三年前就已經死了。一個死人,怎麼可能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