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的鹽城。
整個冬天幾乎都在飄雪。
餘沅回來快一個周了,卻一直躲在家裏不肯出門。
手機‘嗡嗡嗡’地響起,是牟小貝打來的電話。
“沅寶,今天陪我去試婚紗吧?”
牟小貝是餘沅的大學同學,她要跟相戀七年的男友結婚了,餘沅是回來給她當伴娘的。
“今天的天太冷了寶貝兒,人家不想出門~”餘沅故作嬌氣的說着,以牟小貝的性格,就是死拉硬拽也一定會把她拖出門。
這六年餘沅一直躲在四季如春的南雲,鹽城的寒冷讓她一時很難適應。
“我看你不是怕冷,是怕鹽城人民知道你餘大小姐回來了吧!”
餘沅自是清楚,小貝口中的鹽城人民指的是陳慕贇,她一時語塞沒有否認。
她這次回來除了要參加婚禮,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要辦。
只不過這個事情不好說出口而已。
“怎麼?你這是承認了?”牟小貝打趣道,只有她敢在餘沅面前肆無忌憚地提起陳慕贇。
餘沅此刻自是不想提起陳慕贇,匆匆地與牟小貝約了見面地點便掛了電話。
餘沅瞅了一眼窗外,雪還在肆意地飄着。
餘沅怕冷,保暖的衣服穿了兩層,外面又裹了厚厚的羽絨服。
不僅蹬上了閒置六年的雪地棉,出門時還不忘順手摘下衣帽架上媽媽爲她準備的兔絨帽。
餘沅到婚紗店的時候,小貝已經在試婚紗了。
小貝的男友也在,他叫沈恪。
沈恪和餘沅認識的時間比小貝還要早上十幾年,他倆可是‘青梅竹馬’的發小。
當年沈恪對牟小貝一見鍾情,纏着餘沅爲他做牽線的紅娘。
戀愛談了七八年,眼下終於要走入婚姻的殿堂了。
“沅沅,歡迎回來!”沈恪說着給了餘沅一個擁抱。
“你們倆是真沒有把我跟慕贇放在眼裏~”小貝徑直地朝着餘沅走來,說着酸酸的話臉上卻笑的異常地燦爛。
餘沅抬眼看去,陳慕贇怔怔地立在試衣間門口。
餘沅臉上的表情雖然有些不自然,卻被高高的衣領擋住,別人根本瞧不清楚。
陳慕贇臉上的驚訝與慌亂盡管稍縱即逝,卻精準的入了在場人的眼。
陳慕贇怎麼也沒有想到,日思夜想的人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眼前,一時有些慌。
陳慕贇的內心像翻了滾的開水,他極力壓制着內心的慌亂,假裝從容地走向餘沅,“好久不見,沅沅~”
他的聲音一如往昔那般低沉又有磁力,餘沅不敢多看他一眼,她怕自己會淪陷的更深,盡管她這次回來對陳慕贇早已有了‘不懷好意’的想法。
餘沅有些局促不安,她想過這次回來可能會碰上陳慕贇,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她的手慌亂地捏着袖口,有些緊張到說不出話來,怔怔地站在原地獨自凌亂,那些早就想好好的雲霧之事早已拋到九霄,畢竟六年沒見,或許早已物是人非。
“快坐下沅寶,外面太冷了,來我給你搓搓手!”牟小貝拉起餘沅的手,卻發現她掌心溼溼的。
“慕贇也坐下,試了許久的衣服一定累了......”陳恪忙着化解眼前的尷尬,想試着解釋些什麼。
他的確不知牟小貝找了餘沅回來當伴娘,不然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讓陳慕贇來當伴郎。
四人尬聊了一刻,沈恪便牽着牟小貝去試婚紗、禮服,留下餘沅跟陳慕贇坐在休息室。
空氣有些凝固起來,二人看上去都有些緊張。
餘沅正想着該說些什麼,陳慕贇先開了口。
“待在南雲這麼多年,還能適應鹽城的氣候嗎?”陳慕贇一臉的溫柔,話音聽起來卻像是噓寒問暖的客氣話。
餘沅點了點頭,畢竟她是土生土長的鹽城人,怎麼可能適應不了呢?只不過是多穿兩件保暖衣的問題。
她低垂着眼不敢看陳慕贇,生怕自己不經意的一眼又要用許久的時間去忘記。最主要的是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些不得體的舉動。
“工作還順利嗎?”陳慕贇言語間不動聲色內心卻已經開始泛濫。
“一切都好!”餘沅平靜地回答着陳慕贇的話,手指卻不停地在扣着指甲。
餘沅的話說的風輕雲淡,陳慕贇的臉上卻是多了一份疼惜。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餘沅在南雲的這六年都經歷了什麼, 可她卻輕描淡寫的用了四個字概括了這六年。
“那就好,什麼時候回去?”陳慕贇追問。
“下個周吧,等着小貝的婚禮結束。”餘沅不想在鹽城待的時間太長,她是喜歡陳慕贇的,此刻卻不想再有交集,恐怕她要放棄盤算許久的念頭。
“那我......那我到時候可以送你嗎?”陳慕贇試着開口,他希望餘沅能答應。
“不麻煩了,多謝~”餘沅說話的聲音聽上去多少有些冷淡,她知道對陳慕贇用些欲拒還迎的計策他很上道。
陳慕贇熾熱的眼神讓餘沅的身體開始有些發燙,正想找個借口先行離開,電話好巧不巧地響起,是爸爸打來的。
“我臨時有事先走了,麻煩幫我跟小貝和沈恪說一下,很抱歉!”餘沅說罷起身出了婚紗店,她不能與陳慕贇多待,她自己早已淪陷。餘沅知道自己有多愛陳慕贇,盡管已經時隔六年,這份愛有增無減。
外面的雪還在簌簌地飄着,餘沅裹了裹外衣將整個人縮了進去。
銀裝素裹的世界亮的刺眼,餘沅抹了抹眼角的淚珠,臉上很快恢復了清冷。
一輛名貴的豪車停在餘沅面前,車上走下來一位衣着華貴的闊太太,臉上的妝容着實精致,走起路來更是優雅端莊。
“餘小姐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說話的是陳慕贇的母親,聖佳.藍圖的董事長夫人趙卿芝。
餘沅一臉冷淡並沒有接話,她可以很愛陳慕贇,卻不想再跟趙卿芝有交集。
“雖然你跟阿贇已經分開了六年,可我還是你的伯母。什麼時間有空來家裏吃個便飯?”趙卿芝動作上透着優雅,言辭間多少夾雜些刻薄。
“夫人,您認錯人了!”餘沅抬眼看向別處,根本不想跟她有過多的交流,當年的事似乎還歷歷在目。
趙卿芝從手中的挎包裏拿出一張五百萬的支票遞到餘沅的面前。
“我知道餘小姐是個知進退的人,你做到了言而有信,我當然也要兌現當初的承諾,當年的這五百萬還是你的。”
餘沅看着趙卿芝遞過來的支票嘴角揚起了一絲冷漠的笑,“夫人,我與您素不相識,不敢接受您的厚贈。”
餘沅轉身上了出租車,‘啪’地一聲關上了車門,催着司機師傅趕緊離開,多一秒鍾她都怕繃不住情緒跟趙卿芝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