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蘇糖早早來到公司。
司氏集團總部大廈高聳入雲,玻璃幕牆在朝陽下閃着冷冽的光。
她握緊背包帶子,深吸一口氣走進旋轉門。
剛在秘書部坐下,辦公室就炸開了鍋。
“新總裁要裁員!”
“聽說那些混日子的老員工全被約談了!”
蘇糖心頭一緊,豎起耳朵聽着周圍的議論。
好在實習生不在裁員範圍內,但她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聽到了更糟糕的消息。
“薪資結構調整,實習期工資先發百分之七十,剩下的要通過每個月嚴格的考核後,才能在下個月補發。”
蘇糖捏着工資條,指尖微微發白。
她的實習工資本就不多,還要還助學貸款,這一下子扣掉百分之三十,簡直是要命。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也燒得太旺了吧。”她忍不住小聲嘀咕。
午休時,茶水間擠滿了人。
幾個秘書部的同事聚在一起,話題自然繞不開新總裁。
“你們見到司總了嗎?我的天,那張臉簡直了!”
行政助理小林捧着咖啡杯,兩眼放光,“長得那麼帥,一看就很行。”
旁邊有人噗嗤笑出聲:“不一定吧?聽說司總在京圈有個外號,叫‘佛子’。”
“佛子?”
“聽說司總自幼便與佛結緣,司家祖上曾捐建三座古寺,家中常年供奉觀音像。他十二歲起隨高僧習字抄經,能流利地背誦《心經》和《金剛經》。”
“司總可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上次有個合作方往他懷裏塞人,你猜怎麼着?他直接讓人把那姑娘送回了那位老總家裏,他老婆當場發飆,差點把他命根子都給剁了!”
“嘖嘖嘖,難怪人稱‘京圈佛子’……”
衆人一陣唏噓。
“這種男人真是世間少有啊,又帥又禁欲……”
“呵,”角落裏突然傳來一聲輕嗤,“那是你們沒見識過佛子開葷的樣子。”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向站在咖啡機旁的新來的小秘書。
蘇糖正拿着小勺攪動杯中的咖啡,渾然不覺自己成了焦點。
直到發現大家都盯着她,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秘書部的老人齊娜皺起眉:“蘇糖,你一個剛畢業的小丫頭,懂什麼?這種話題不是你該參與的。”
若是平時,蘇糖肯定會乖乖閉嘴。
但今天不知怎麼了,也許是想到被扣的工資,也許是昨晚積壓的情緒無處發泄,她竟脫口而出:
“佛子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表面上越禁欲的男人,私下裏可能越是……”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爲齊娜的臉色已經變得相當難看。
“說得好像你很了解司總似的?”齊娜冷笑,“你才來第一天,別在這兒裝腔作勢。”
蘇糖抿了抿唇,不甘示弱:“我只是覺得,不能以貌取人。”
“你……”
“咳咳!”
齊娜剛要發作,茶水間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衆人齊刷刷轉頭,頓時僵在原地。
司鳳溟和他的特助葉祁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他一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裝,肩線如刀削般鋒利,貼合着他寬肩窄腰的骨架,像是爲他量身雕刻出的第二層皮膚。
陽光從身後整面落地窗斜劈進來。
光與影在他輪廓上形成一道近乎鋒利的切割線。
下頜線緊繃,鼻梁高挺得近乎傲慢。
眉骨投下的陰影微微壓着眼窩,襯得那雙眼睛冷光直射,毫無溫度。
他的目光像手術刀般劃開空氣,穩穩釘在蘇糖身上。
連她指尖最細微的顫動都逃不過那雙眼睛的丈量。
空氣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蘇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
心頭更是一陣哀嚎。
她原本計劃安安分分做個小透明,這下可好,透明不了一點!
司鳳溟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然後,他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葉祁緊跟其後,在轉身前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糖一眼。
茶水間裏鴉雀無聲。
齊娜狠狠地瞪了蘇糖一眼,用口型說:“你完了。”
蘇糖站在原地,手中的咖啡杯微微發顫。
她不僅當着全公司的面議論新總裁的私生活,還被當場抓包。
而最讓她心驚的是,當司鳳溟看向她時,她分明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只有他們兩人才懂的秘密。
他認出她了……
完蛋!
他現在一定在揣摩用什麼方式,把她從公司丟出去。
蘇糖從茶水間逃出來後,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
她低着頭快步走回工位,手指僵硬地敲擊鍵盤。
可文檔上的字一個都沒看進去,耳邊反復回響的,是司鳳溟那道冰冷又灼人的目光。
他認出她了,絕對認出來了。
她不敢抬頭,生怕走廊盡頭那間辦公室裏的男人突然出現。
接下來的一整天,蘇糖像極了一只受驚的兔子。
但凡眼角瞥見司鳳溟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經過,她就趕緊開啓‘隱形人’模式。
盡量伏低身體,不被某人發現。
就連去洗手間都掐着時間線避開高峰期。
下午,她去打印資料時,正默念‘老板看不見我’。
結果一轉身,差點一頭撞進一堵堅實的胸膛。
一股冷冽的男性氣息縈繞鼻尖,她頭皮瞬間炸開。
“司、司總?!”蘇糖手一抖,剛打好的資料掉了一地。
司鳳溟垂眸看着她,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緒。
“蘇秘書。”
“是!”她聲音繃得緊緊的。
“跟我來辦公室一趟。”他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蘇糖心髒狂跳,幾乎要沖破喉嚨。
完了,興師問罪來了。
是怪她茶水間多嘴,還是怪她昨天騙他說不認識他,亦或是發現她在躲着他?
蘇糖咬着嘴唇,指尖一陣陣發涼。
她知道,躲不過了。
她硬着頭皮,在同事們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中,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總裁辦公室在走廊盡頭,從秘書室步行過去也就二十幾米的長度。
但這在蘇糖看來,酷似緩慢的死刑。
門開了,總裁辦公室裏寬敞得驚人,冷色調的裝修透着一股冷硬感。
司鳳溟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着她,修長的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
“關門。”他突然出聲,帶着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蘇糖輕手關上門,站定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低聲說:“司總,您找我?”
他緩緩轉身,看向她。
脖頸間的領帶微微鬆了些,襯衫第一顆扣子也解開了,露出一小截鎖骨。
司鳳溟並未坐下,只是轉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像精準的掃描儀。
“蘇秘書,”他緩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毯上幾乎無聲,“你就沒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蘇糖頭皮發麻,矢口否認:“沒有!”
“沒有?”司鳳溟輕笑一聲,雙手插兜,停在她面前不足半尺的距離,“你確定?”
蘇糖呼吸一滯,臉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