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正娶,紙扎八人抬轎,着了新婚服,應了媒婆語,便是一人做,一人躺,轎中之人,必有一生一死。
鬼媒人,怎的不走了,轎中的人發出顫顫巍巍聲,此時正值正月十八,家裏沒了錢,穿不起衣服,蔽不了體,便將這位男子嫁了人,換了一身衣服,給家裏的人輪流穿着。
哎,這該死的老天爺,總是折磨人,大雪封了門村,出不了門,這才到半路,又該如何,鬼媒人發愁的抱怨到。
可這不能再耽擱了,若是誤了時間,去了吉時,那頭的人會怪我們了,抬轎的人開口一說,鬼媒人沒了辦法,只能對着轎裏的人說:“你且叫那頭的人不要生氣,我們需要再等等,大雪擋了路,無法行進而去?
那我該如何說呢?
就用你身旁的那個紙人就行,隨便說說就行,讓那人莫着急。
轎中的人聽完拿起紙人,對着那小小的畫着各種符咒的人兒開口:“君子莫急,我無來世,既已應你,便也跟着您。鬼媒人一聽,小聲的罵了句,傻子!
抬轎的人也忍不住的想:“嫁了個死人,竟然還這般模樣,倒是開朗活潑之人。”語氣裏免不了嫌棄一番。
休息期間,轎子不能落下,免得壞了規矩,惹上不該惹的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約莫到了子時(23:00-0:59),雪停了些,面前原先擋路的積雪不知爲何少了些。
這這這,這雪怎會少了些,一人驚恐萬分。
其它人見狀也是害怕極了,其中有兩人身體顫動着,紅轎子往一旁傾斜,被鬼媒人呵斥了一聲,二人睜大眼睛故作鎮靜,只能敢怒不敢言,忍着害怕繼續趕路。
行了,就這麼點事而已,可能風大了,吹落了罷了,怕什麼,有積雪照路,怕什麼!
幾人一聽,也壯大了膽子使勁往前,腳早已凍的通紅,起先答應爲此人抬轎只是源於報酬豐厚,給的價格是他們抬轎子的最好禮金了,可竟然不知所抬之人所嫁之人是個男子,而且還是冥婚,幾人剛開始憤慨不已,但是在鬼媒人的勸說下,和那人豐厚的報酬下,應了下來。
鬼媒人:好了,繼續前進,莫誤了時辰,
其餘幾人應了聲,繼續起嬌
抬着走了半個時辰,就看見了那家人的屋子,白色的絲帶被主人家強制換成了紅色,遠遠的就看的見,轎子中的人沒有發出聲,只能透過簾子模糊的看着那間房子。
鬼媒人:快了快了,加把勁,都能看見屋子了。
其餘人:這不能再出事了吧?
鬼媒人:瞧你們的小膽,不就剛才積雪變薄了罷了,沒擋了路,我們該高興,至於這孩子到了哪裏是生是死,那與我們無關。
其餘人:憐憫的看向轎子裏的人,抬了一路了,怎的不發聲了,難不成是被嚇着了,他們有些疑惑,但是不敢開了簾子,簾子一開那是要被鬼神留住的。
到了屋子面前,紅色的燈籠,紅色的牌匾,周圍的人臉色都有些慘白,有幾個家仆甚至還有些驚悚的神情看向嬌子,好似裏面住了什麼大害之人。
鬼媒人向前走去,她有些跛腳,走的有些慢,迎接的人看着有些於心不忍,欲想往前時,被一人喝聲止住,門口之人看着鬼媒人表示無奈,微微嘆了一口氣,鬼媒人見狀也識趣,跛着腳拼命往前,到了那人哪裏,將手裏的紅色紙人給了他,那人接過,向那個紅色的紙人鞠了一躬。
鬼媒人:“老爺,冒昧的問一下,往常這樣的婚禮都該是懸掛白色,不該是紅色,這樣會不會有些不合尋常?”
那人倒是不驚訝她這個問法,的確,冥婚夜嫁,白色紙人,新娘做轎,新郎躺棺槨,行程路中不得多語,拜堂成親只需家中長輩即可。
可這次情況有些特殊,他的孩子已經離世5日,他先前未能娶妻子,他爲孩子找了一人,不知他是否會喜歡,在世時他也知道他的兒子對女子毫無興趣,出於心疼,他爲他尋了個男子,原以爲沒人會回應,畢竟這個做法有些荒唐,且許多年來從未有男子與男子結禮執手。
那人:“你莫要再問,且叫那人下轎吧!”
鬼媒人看見他有些怒色,也噤了聲,默默跛腳往回走,開口對着轎子裏的人說:下來吧!
可是還是沒有人回應,她又迷惑的大了些許聲音:請下來吧!,可還是沒人應聲。
那位老爺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叫仆人向前跑去,掀開簾子,裏面只有一個紅色紙人,並無他人。
鬼媒人:怎會如此,他一直在嬌子中啊,中途雖停了轎子,可是卻未放下,一個大活人,爲何會憑空消失?
“消失了,怎麼會?”
抬轎子的那幾人也紛紛開口:“對啊,我們雖然停了轎,但是並未放下,爲何會如此。”
“行了,別吵了,你們幾人,帶路,回去找,不能誤了時辰,還剩兩個時辰就要正式拜堂了,不能耽擱!”
“是,老爺。”
鬼媒人和抬轎人有些害怕了,但更多的是抱怨聲:“真是不該接,從未有過這般模樣,抬轎子抬的還是冥婚,還是個男子,到中途還遇見大雪自動讓路,這婚或許本就不該接,”但這些話他們可不敢大聲說,只能在心裏默默的罵語。
此時原先的停轎子之處,紅雪紛飛,有二人紅衣着身,其中一人的紅衣鮮豔而純正,鮮豔似火,布料質地很是精良,上面還用金線繡着雲紋,領口處鑲嵌着華麗的滾邊,衣袖寬闊而飄逸,走動時隨風而起,腰間掛着紅色的人偶,身形挺拔,走動時就像是古畫中的人再次活了似的,孤傲絕世。
而另外一人跌坐在地,由於長期營養不足,他的眼睛在雪的照耀下有些模糊不清,他看不見面前的場景,只是依稀感覺到他的側邊站着一人,不言不語,他不知自己何時從轎子裏落了下來,只是端坐時手掌觸碰到一個玩偶樣的東西,他便從轎子裏落了下來,他叫喊着那些抬轎之人,只是他們仿佛聽不見似的,一個勁的往前走,他喊了一會,本就有些體虛,加上趕路之時未曾給他吃食,所以他叫了幾聲見那幾人聽不見便也作罷了。
大雪還在飄落,他的眼睛被雪的光度照了很久了,他看着周邊的事物漸漸的變得模糊起來,他無奈的將雙腳放到衣服裏取暖,卻覺得越來越冰冷。
他也穿一身紅衣,只是材質有些差的過分了,像是粗衣改的,披在身上顯得寬大且不合身,袖子處還在掉落時被周邊的枝椏刮破了。
他歪頭將雙手放置到那男子的鞋子上,然後睜開早已迷糊不清的雙眼看向他並開口到:“這位先生?此時已經是子時了?你到這裏來是有什麼事情嗎?可否送我一程,我看不見周圍的事物了,不知可否幫我?”
那人:低下頭雙目注視着他,溫柔而深情,小聲開口詢問:“你想去哪裏?我可以陪你去。”
“真的嗎?先生,我是要去過昔鎮的禹府,你去過那裏嗎?聽說很美。”
那人:“我去過,是很美,只是不太適合你。”
“是嗎?沒事,我就只去一個晚上而已,拜完堂便也隨他而去。”
“那人你認識嗎?爲何選擇隨他而去,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嗎?”
“是,他是很重要的人,”他說完這話,那人的眼神變得更加不解,只是直直的注視着他的雙眼。
“你與他相識嗎?”
“未曾”
“那你爲何說他是重要之人”
“我發過誓”
“那我帶你去見他”
“好!”
他着一身紅色格外的顯眼,此時的天有些黑,但是在大雪的照射下,亮了許多,可他還是看不見,他的眼睛有些眼盲,這是由於長期缺少吃食導致的,他伸手撫摸着地面,有些涼的過分,天空好似還在下雪,打在身上還是涼了個底。
先前那些麻衣總是讓人害怕至極,夏天總是透風,本就身弱,吹了風,又得生一次病,讓家人擔憂,冬天更是凍的刺骨,沒有炭火,整個冬天要麼劈一些柴火,要麼一家八口在一起抱團取暖,柴火不能使用太多,沒了就難找了。
那麼多戶人家,柴火壓根就不能有多餘的地方,思想着,不免苦笑一番。一個從小被當成女子養大的男子,本就是這世間最大的笑話。
鬼媒人和抬轎之人沿着來的路回走,腳落在雪水裏,路程的遙遠導致他們早已經溼了鞋,回走時,鞋子裏還滲出不少水,幾人早已經罵罵咧咧起來,走至路轉角處時,雪變成了紅色,且下的愈發強烈。
紅顏禍水,舊人舊夢不須記,過路之人皆往昔。
鬼媒人與抬轎之人早已經發抖 也不知是冷的發了愣還是害怕的顫動着雙腳。
“要不還是回去吧,這天太嚇人了。”
“對啊,回去吧,這怕是那個老爺家的公子不滿意這個婚事,所以才這樣提醒我們。”
幾人開始拔腿往回走。
“哼!怕什麼,回去?回去誰給你錢,你們的妻子孩子不要了,沒錢怎麼養,怎麼?要拿回去喂狼嗎?”
“死老太婆,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