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擊，毫無章法，更無靈力，只有純粹的、絕望的物理力量。
沈清弦顯然沒料到這個氣息奄奄的少年會突然暴起發難，而且目標如此……刁鑽？
以她的修爲，本可輕易避開或瞬間制住莫凡，但或許是出於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或許是一瞬間的錯愕，她只是微微蹙眉，身體本能地泛起一層極淡的靈光護體。
“嘭！”
一聲悶響。
莫凡感覺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塊堅韌無比的牛皮上，拳頭傳來劇痛，腕骨仿佛要碎裂開來。但與此同時，他腦海中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叮！檢測到宿主對目標“沈清弦”發動物理攻擊（雖未破防，但侮辱性極強）。任務完成度：100%。獎勵積分：1（按精神傷害比例折算）】
才1積分？！
莫凡還來不及吐槽，就對上了一雙冰冷徹骨、蘊含着不解與殺意的眼眸。
沈清弦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腹處衣衫上那個微不可察的褶皺，又抬眼看向保持着出拳姿勢、一臉絕望的莫凡，清俊的臉上如同覆蓋了一層寒霜。
“你，很好。”
她紅唇輕啓，聲音依舊平靜，但那平靜之下，卻仿佛有風暴在凝聚。目光如同冰錐，牢牢鎖定在莫凡身上，仿佛要將他從靈魂到肉體徹底凍結。
莫凡只覺得周身空氣驟然變得粘稠沉重，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知道，這是對方殺意實質化的體現。練氣九層的修士，哪怕只是泄露一絲氣息，也足以碾死他這樣的凡人。
【警告！警告！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急劇下降，受到高強度靈壓鎖定！系統緊急評估……生存概率低於0.1%！請宿主立刻采取有效措施！】
腦海中系統的警報聲尖銳刺耳，但莫凡此刻反而冷靜了下來。極度的恐懼過後，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狠勁。
他強忍着骨骼欲裂的劇痛和靈壓帶來的窒息感，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嘶啞着開口，語速極快：
“等…等等！你不能殺我！！”
沈清弦眸光微閃，那冰冷的殺意似乎凝滯了一瞬，但她並未開口，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瀕死掙扎的蟲豸，等待着他的遺言。
莫凡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結合之前聽到的零星信息和對這世界規則的猜測，他必須賭一把！
“你…你們上宗之間的博弈，規定是封鎖修爲，憑凡俗軍陣與指揮定勝負，對吧？”
莫凡死死盯着沈清弦的眼睛，試圖從那雙寒潭中捕捉到一絲波動，“你親自出手殺我這樣一個‘凡人’，算不算違規？會不會給對手借口，直接介入戰場？”
這是他急中生智的猜測。一個練氣九層，明顯超越凡俗戰力的存在，卻隱藏在魏軍之中充當“先生”，必然有其限制。
否則，她一人就足以橫掃千軍，何必如此麻煩？
沈清弦聞言，眼底深處果然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她沒想到，這個看似粗鄙狼狽的少年，竟然能一語道破此間關鍵。
雖然這並非絕對的秘密，但也不是一個普通趙國士兵能知曉的。
“看來，你並非一無所知。”她終於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清冷，但周身的殺意卻悄然收斂了幾分。
規則確實如此，上宗博弈，需遵循凡俗戰爭的框架，她若親自對凡人下殺手，便是授人以柄。
壓力驟減，莫凡大口喘着氣，知道自己賭對了第一步。
他不敢停頓，立刻拋出第二個籌碼，這也是他疑惑的一點：“你們…費這麼大勁，派精銳追捕我三天三夜，非要活口…應該不只是爲了殺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兵吧？”
他強撐着站直身體，盡管狼狽，眼神卻透着一股豁出去的銳利，“是不是因爲我‘聽到’了什麼？或者…我身上有什麼你們‘需要’的東西？比如…我對趙國軍隊布防、後勤路線的了解？還是…我對這一帶地形的熟悉？”
莫凡這是在詐她。
他根本不知道原主聽到了什麼具體的謀反內容，但他知道，對方如此興師動衆要活口，自己必然有某種價值。
結合自己穿越前看的那些歷史軍事小說，他能提供的價值，無非就是情報或本地知識。
沈清弦靜靜地聽着，那雙深邃的眸子審視着莫凡，仿佛在重新評估這個少年。冷傲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但那份孤高之下，隱藏着的是足以掌控局面的算計。
“你很聰明，”她緩緩踱步，月白長衫在燈下流轉着清冷的光澤，“但也聰明得令人討厭。”
她停在莫凡面前，距離極近，那股冷冽的幽香再次縈繞在莫凡鼻尖，帶着致命的危險氣息。
“不錯，留你活口，自然有用。”她承認得很幹脆，因爲這已無需隱瞞，“你撞破的，並非簡單的軍營密謀，而是涉及趙國在此地一處隱秘的靈脈節點布防。
我們需要知道，趙國在那裏到底布置了什麼，守備如何。而你，是當時唯一靠近那裏的趙國士兵。”
她頓了頓，紅唇勾起一抹美豔卻冰冷的弧度：“至於你對地形和趙軍的了解……算是意外之喜。
本座原打算用搜魂之術，雖直接，但難免損傷神魂，得到的信息也可能殘缺。既然你主動提起……”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如果莫凡能“配合”，提供有價值的情報，那麼他暫時就是安全的，甚至可能得到“優待”。
莫凡心中凜然。靈脈節點？這顯然涉及到了這個世界超越凡俗戰爭層面的東西，難怪會引來她這樣的修士關注。搜魂？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翻騰。現在，他有了談判的資本。
“我可以幫你們。”莫凡抬起頭，眼神不再絕望，而是透着一股平時嘻嘻哈哈掩蓋下，該認真時才顯露的果斷與冷靜。
“我知道的東西，可以告訴你們。甚至，我還可以幫你們分析趙軍的弱點，設計戰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