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動愈發劇烈，碎石、枯葉被震得跳動不休，那股鐵流已近在眼前，直撲武當山門而來。
林玄立於樹梢，凝神望去——這隊人馬少說也有數百騎，人人披堅執銳，外罩玄色重甲，手握長槍，腰懸利刃，背後還負着強弓勁弩，殺氣逼人。
然而領頭之人卻出人意料——竟是個年紀尚輕的少女。
鐵蹄滾滾，毫不停歇，直指山門。
連空氣都仿佛凝滯下來，壓得人呼吸困難。
“二小姐，是要先通稟，還是直接入山？”
身旁一名護衛策馬上前，低聲請示。
“不必通報。”
少女語氣淡漠，目光掃過巍峨聳立的武當群峰，神情未有絲毫波動。
“停下！”
就在此刻，一道身影自樹影間疾掠而出，落在前方小橋之上，背負長劍，面朝千軍萬馬，背倚青山道觀。
林玄運起真氣，朗聲喝道，聲浪激蕩山林，草木爲之搖曳。
“籲——”
少女手中繮繩一勒，身後騎兵齊刷刷止步，陣型未亂，反隱隱結成沖鋒之勢，蓄勢待發。
“呼……呼……”
黑駿噴吐白氣，煞氣撲面而來。
林玄深吸一口氣，將心底那一絲悸動強行壓下。
他目光掃過那一片漆黑如墨的鎧甲，長槍鋒刃映着日光，寒芒凜冽。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騎士的眼神——凶狠如狼，嗜血似虎，無一不是久經沙場之輩。
最終，他的視線落在爲首的少女身上。
她身着玄色勁裝，腰佩長劍，未出鞘，卻已有凌厲之意。
容貌尚顯青澀，卻生得極爲清麗，唯有一雙眸子太過冰冷，仿佛寒潭深水，不見底。
“來者何人，報上名號。”
林玄開口，聲音清越。
無人應答。
片刻後，那少女終於啓唇，聲如冷玉：“你是武當的道士？”
“正是。”少年點頭。
“你不懼死？”少女眉梢微揚。
“懼。”林玄神色如常，“但武當有規：兵戈不得登山，來者必先通傳。”
“你可知我是誰？”
“不知。”他搖頭，“不論你是何身份，踏入武當，便須遵我門規。”
縱使近年門派式微，可武當仍是武當，大宗風骨，不可折辱。
“好一句門規。”
少女冷笑出聲，“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們的規矩，能否擋得住我的劍。”
“我不占你便宜。
若你能接我一招半式而不敗，我便依你所言。”
話音未落，她已縱身躍下馬背，腰間長劍出鞘，一道寒光如電，直取小道士咽喉。
林玄瞳孔一縮，肩頭輕震，背上長劍自行滑出，一手握住劍柄，朝陽一氣劍起手式瞬息而成。
劍鋒相撞，金鐵交鳴，清脆之聲回蕩林間。
他退半步，手腕一轉，劍身輕旋，卸去對方力道。
少女落地，劍勢不停，再度欺身而進。
雖爲女子，劍法卻刁鑽凌厲，內勁渾厚，絲毫不遜成年男子。
可任她如何變招搶攻，始終無法突破林玄的劍幕。
少年騰挪閃避，步法靈動，精鋼長劍在手，朝陽一氣劍綿延不絕，如江河奔涌。
轉眼之間，已是三十餘合。
盡是少女主攻，林玄守御。
此時，先天練氣訣的優勢漸漸顯露——氣息悠長，真氣不斷，如泉涌不竭。
又過了二十餘招，少女心中驚疑：“這小道士修的是什麼功法？內力竟不見衰減？”
她自幼心高氣傲，在府中習文練武皆是一點就透，尤擅劍術，同齡子弟裏，能與她交手撐過十來回合的，幾乎找不出一個。
可今日在武當山下，卻偏偏遇上了個怪胎。
若她知曉這少年不過修道半年，怕是連心底那點倔強都要碎成粉末。
正僵持間，林玄捕捉到她劍勢微滯的一瞬破綻，手腕輕震，內力迸發，長劍嗡鳴如龍吟，竟將她的兵刃硬生生震飛出去。
橋外列陣的數百鐵騎頓時齊刷刷橫槍立馬，殺氣騰空，只待一聲令下便要踏平此橋。
林玄不慌不忙後撤數步，立於石橋另一端，執劍在手，身形沉穩，隨時準備閃避沖殺。
“住手！”
少女抬手一揮，身後騎兵立刻收勢歸位，動作整齊劃一。
她彎腰拾起長劍，眸光微閃，上下打量着對面那個穿着粗布道袍的少年：“小道士，你叫什麼名字？”
“武當掌教王真人門下弟子，林玄。”
少年語氣平靜，神色坦然。
“原來是王真人的徒兒。”
她心頭微動，暗忖：難怪劍意凌厲、氣息沉凝，竟能壓我一頭。
隨即冷聲道：“那你可知我是誰？”
“不曾聽聞。”
少年搖頭。
“好個不知！”她冷笑，“我乃北涼二郡主徐渭熊——得罪了我，可有你承受得起的後果？”
“北涼二郡主？”
林玄眉梢微挑，卻無半分懼色。
整個涼州，敢帶五百精騎直逼道門禁地的，除了北涼王府，再無旁人。
他往前一步，劍尖點地，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別說是個郡主，便是北涼王親至，也不能壞了武當規矩。
這是山門尊嚴，不容踐踏。”
少女怔了一瞬，繼而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笑意：“你當真不怕？”
“不怕。”
少年答得幹脆。
“哼，沒勁得很，不嚇你了。”
徐渭熊翻身上馬，抖了抖繮繩，語氣懶散：“既是你贏了比試，我便依你規矩來辦——快去通報山上的人吧。”
“焰火已發，長輩們很快便到。”
林玄悄然抹了把額角冷汗，目光卻不曾從那支黑甲鐵軍上移開。
……
【宿主成功阻止北涼二郡主徐渭熊闖山，捍衛武當威儀，獎勵發放：拔劍術入門卡】
【拔劍術·簡介：出鞘即見血，刹那定生死。
以極速破萬法，專爲一擊斃敵而生，屬頂尖劍技之一】
【宿主同時阻截五百大雪龍騎進犯，護山有功，額外獎勵：五年純厚內力灌注】
【內力說明：氣聚則身強，氣足則神通，乃修行之根基，萬法之所依】
【兩項獎勵已存入系統空間，是否立即融合？】
“暫且不取。”
林玄心中默念。
他望着眼前那名高坐駿馬之上的少女，以及她身後沉默如淵的重甲騎兵——大雪龍騎，涼州最鋒利的刀鋒，南征北戰，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鐵血之師。
尋常金剛境高手遇此陣容，也唯有暫避鋒芒。
而這位女子，正是北涼王府赫赫有名的二郡主徐渭熊，素來行事果決、手段強硬，在地方上可謂無人敢惹。
今日登武當，究竟所圖爲何？
“小道士，你一直盯着我看，有何居心？”
少女語氣微慍。
“並無他意。”
林玄收回視線，並未再激怒對方，只是靜靜佇立橋頭，靜候山上援手到來。
片刻後，徐渭熊忽又開口：“你在武當多久了？怎的從未聽說過王真人收了個年輕徒弟？”
“入山僅半載而已，郡主未曾耳聞，實屬尋常。”
他語氣溫和卻不卑不亢。
“才半年？！”
徐渭熊臉色驟然陰沉。
原本以爲是自幼熏陶的道門傳人，哪知竟是個中途入道的新人。
這意味着，此人僅僅修煉數月，竟能與自己纏鬥不分勝負。
這對一向自負才智武藝雙全的她而言，簡直難以接受。
“你莫不是誆我？”她柳眉緊蹙，眼神銳利如刀。
“郡主若存疑，稍後可親問家師，真假自明。”
話音剛落，山道之上已有腳步聲傳來。
數十名武當弟子魚貫而下，爲首之人須發如霜，步履沉穩，正是林玄師尊——武當掌教王重婁。
“師尊。”
林玄收劍歸鞘，退至側方。
“可傷着了？”
王重婁關切問道。
“無礙，只是與二郡主切磋了幾招。”
“貧道見過二郡主。”
老道上前稽首行禮，不卑不亢，禮數周全，既未因權貴而折腰，也未因爭執而失態。
“王真人不必多禮。”
徐渭熊並未擺什麼架子，利落地翻身下馬，低頭抱拳行禮。
“我那徒兒剛上山不久，不懂規矩，冒犯了郡主，還請見諒。”
王重婁面上笑意溫和，毫無慍色。
“不妨事。”
徐渭熊轉頭望向林玄，輕聲道：“不過是與他切磋了幾招罷了。”
又對真人拱手道：“此番前來，一是年關將近，奉父王之命送來些金銀綢緞，聊表心意；二來也想在山上小住幾日，爲母親焚香祈願，求個心安。”
“好說，好說。”
一聽提到金銀厚禮，武當掌教王重婁頓時眉開眼笑。
“你們就在山腳安頓下來吧。”
徐渭熊回身對身後衆騎將吩咐一句。
不多時，七八輛馬車緩緩駛至山門之下，武當弟子紛紛出動，將箱籠物件一一抬往山上。
“二郡主，請隨我來。”
王重婁心情甚悅，親自引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