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爸媽,再給我兩天時間吧,我跟身邊的朋友告個別。”
“你趕快啊,到時候火都被撲滅了,你還去個屁。”
我媽不耐煩催促,她最巴不得我去死了。
那我偏不如她所願。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我弟房間。
我弟的房間都是我在收拾。
這麼多年,都是我媽安排給我的工作。
從我弟床上,找到了幾根頭發。
小心收好後,我立馬出了門。
樓下便利店已經開了很多年。
老板叫廖天,從小我媽就逼着我和弟弟給他打招呼。
每次看到都要笑着叫廖叔叔。
廖天沒有老婆,光棍一個。
這些年一直守着樓下的便利店。
我見到他都會打招呼,關系還算熟絡。
雖說上高二那年,我發現他用不對勁的眼神盯着我看讓我很不舒服。
但總的來說並沒有對我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下樓後,我假意買了瓶水,再跟他打招呼。
他笑着回應我,還關心起我弟的事情。
“有才馬上高考了,是不是很緊張啊,你這做姐姐的多開導開導他,讓他別害怕,是在考砸了,來廖叔叔這裏打工,包吃住哈哈哈。”
我禮貌回應,然後轉移話題。
“廖叔叔,別動。”
我把手伸向他的左太陽穴位置。
輕輕一扽,拔了兩根頭發。
“廖叔叔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呀,都有白頭發啦。”
他就是笑呵呵撓着頭。
我小心收好得來的頭發,裝好後立馬去了私立醫院。
做了加急的親子鑑定。
一個下午就會有結果。
在出租屋,我焦急等待了一個下午。
終於在天黑之前,我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結果出來了。
很慶幸,並沒有偏差。
吳有才就是廖天的兒子。
板上釘釘的事情。
放好報告,我哼着小曲回了家。
推開門,我爸正悠哉坐在沙發上抽煙。
吳有才也放假回來了,正在落地鏡前試着一雙新鞋。
看我回來,用嫌棄的眼神掠過一眼就繼續臭美了。
“有才,來來,你廖叔叔知道你快高考,特地找人去新疆給你買的核桃仁,用來補腦的。”
就這個廢物,每次成績都作假。
最後高考就三百來分,就算是吃核彈也補不回來了。
“不吃, 幹幹巴巴有什麼好吃的,給我兩百塊,我今晚有個局。”
我立馬接話。
“你這都快高考了,現在哪裏是你放鬆的時候,等考完再去不行嗎?”
“關你屁事啊,你算哪根蔥。”吳有才撅起嘴呵斥我。
我媽邊掏錢邊教育我。
“就是,關你什麼事,管好你自己得了,你的事情抓緊時間吧!”
她瞪我一眼,給吳有才塞了五百塊。
我走向我爸。
“爸,有才馬上高考,現在真不是放鬆的時候呀,現在不好好收心復習,到時候就算有我那二十分也是杯水車薪,作用不大的。”
“讓他去吧,上次模擬考試他考了六百多,玩玩沒事的,不耽誤什麼。”
呵呵,六百多,都是他的好母親幫着造假的成績。
看着吳有才出門後,我也會心一笑。
6.
下午,我特地去找了吳有才平常一起玩的幾個狐朋狗友。
都是一幫輟學的小混混。
我給了他們每人一千塊。
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今天晚上把吳有才叫出來喝酒擼串。
我借口他馬上要高考,我這做姐姐的也幫不到什麼。
只能找到他的朋友們帶他放鬆緩解壓力。
並且還特地要求他們保密。
小混混們收到錢叼着煙拍胸脯跟我保證。
保證完成任務。
吳有才前腳剛出門,我後腳就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一家燒烤店,我在遠處找了個地方貓着。
兩個小時過去,地上已經滿地煙頭。
酒也喝掉四五箱。
看這群人都已經有些微醺進入了狀態,我的計劃也正式開始。
我迅速沖回了家,來到廖天的便利店。
“廖叔叔不好了!!有才他...”
我一路狂奔,到店裏的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扶着門框話說一半,廖天就已經急了。
“怎麼了!!慢慢說,你說有才怎麼了!!!”
他是真的急壞了,拍着我的背語速極快。
“我看到廖天被一群小混混逼着灌酒!!!”
聽到這裏,廖天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隨意把門帶上就拉着我出門讓我帶路。
走到一半,我突然停下。
“不行廖叔叔,我得回去找我媽!!我還沒告訴她!”
把具體位置告訴了廖天後,我扭頭就走。
回到家,我媽不在,只有我爸一人在家刷美女直播。
今天周末,我媽去鄰居家打牌了。
這是她每周固定的娛樂環節。
“爸,我今天到問了關於保險的事情。”
我小聲在我爸旁邊坐下。
我爸放下手機,看着我沒有說話。
“一切我都辦妥了,到時候肯定天衣無縫,你和媽還有弟弟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因爲的我離開而傷心,那我也會傷心的。”
我低着頭聲音越來越小。
我爸假裝爲難地嘆了口氣。
“是爸爸不好,下輩子爸爸努力點,你還來做我女兒好不好,這一世你就安心去,到時候我肯定給你風光大葬。”
他這虛僞的話聽得我直犯惡心。
叮咚一聲,我家門鈴被摁響。
我望向入戶門,終於來了。
7.
“你好,請問吳強吳先生在家嗎?這裏有份資料是有人委托給我交給吳先生的。”
我回過頭和我爸對視,他呆住兩秒。
“我的?誰寄的啊?”
我爸接過東西看完後瞬間紅溫。
“他媽的,這臭婊子!!!”
他把親子鑑定捏成一團丟出去好遠,身體氣得發抖。
“怎麼了爸?”我關心問道。
“沒事,你在家待着,我出去一趟!”
我爸撿起報告氣沖沖就出門去了。
我也立馬跟了上去攔住我爸。
“爸,怎麼了?”
他瞪大眼睛,眼裏滿是血絲。
“你媽這個死賤人,居然敢給老子戴綠帽子!!”
他顫抖着手把報告塞給了我。
“啊?媽媽怎麼會是這種人....那我....”
我指着自己,小聲開口。
“爸,你放心,我這輩子只有你這一個爸爸,別人我不會認的。”
我眼神堅定看着他。
“爸你不要沖動,先冷靜下來。”
我把他拉回到沙發上,安撫他的情緒。
“你現在去找媽對峙,她肯定是不會承認的,而且這是真是假我們現在還不得知,萬一是別人挑撥呢。”
我爸點了根煙深吸一口。
“你說的對。”
“這死賤人,難怪總是慣着那野種,花的可都是老子的錢!!”
“爸,我在死之前想幫你做點事情,哪怕一點也行。”
我擠出兩滴眼淚。
“誰說你要死了,你的病必須治!!這死賤人,要真的給我戴綠帽子,你的病就必須治好!!”
我苦笑一聲,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這僞善的樣子真是可笑,要是這親子鑑定是假的,我還是該死咯。”
好在我對這個家的任何人都不抱希望。
調整情緒,活生生將那口惡氣給咽了回去。
吳有才那頭,也很熱鬧。
燒烤攤那邊,我找了人幫我隨時盯着。
實時給我反饋。
線人告訴我,廖天和他們幹起來了。
在我的意料之中。
8.
廖天這個人對黃毛這個群體是有很大的偏見的。
半年前,他店裏丟了上萬的東西。
一開始他還沒發現。
月底算賬,他發現怎麼算都不對。
東西少了不少,但錢卻沒多。
後來調了監控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廖天中午喜歡在店裏的躺椅上睡午覺。
那天小混混來店裏買煙。
廖天正好在睡覺。
叫了兩句老板,發現根本叫不醒。
於是有了大膽的想法。
每次就趁廖天睡午覺的時間去店裏買東西。
只要看到他在睡覺就不給錢直接走。
店裏的煙還有檳榔被拿走不少。
報警後,對方又是個未成年。
哪有錢賠償。
找到對方家長,人家根本不管,一口咬定這孩子他們不管了。
錢也不會賠,人要抓就隨便。
廖天最後只能自己承擔損失。
那件事可給他氣壞了。
打那以後,他把午覺給戒了。
每天中午再困也要瞪大着眼睛死撐着。
所以對廖天來說,小混混就像一根曾經扎進過他手心的刺。
這次得知他的寶貝兒子被他最討厭的一個群體欺負了。
估計得氣炸掉去。
況且在街坊鄰居眼裏,吳有才可是個成績名列前茅的好學生。
熟人看到都得誇贊兩句的。
他經常看到吳有才會提醒他,不要和那些搞歪門邪道的人走到一起去。
廖天一到現場就看到已有幾分醉意的吳有才,嘴裏還叼着根煙。
他沖上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揪起吳有才。
“廖叔叔,你來幹嘛?”吳有才一臉懵逼。
“你別怕,爸來了,沒人能欺負你....”
“原來是你爸啊?叔叔你想多了, 我們....”
帶頭的黃毛起身還沒說完,就被廖天打斷。
“閉嘴你們這些臭蟲!社會的敗類,都應該被抓進去勞改!!”
幾人聽了覺得莫名其妙。
本來就喝了酒,話又這麼難聽,有些生氣。
“不是的廖叔,這些都是我朋友啊,你說話怎麼那麼難聽,而且你認錯了吧,我是有才啊,不是你兒子。”
吳有才又當着廖天的面吸了口煙,然後緩緩吐出。
“你馬上高考了,怎麼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待在一起啊?這些社會上的渣子,以後都是要吃牢飯的!!”廖天扯着嗓子,搶走了吳有才手裏的煙。
這個年紀外面混的脾氣暴躁的很,又很好面子。
被這樣侮辱了,哪裏受得了。
立馬跳了起來。
“你特麼說誰不三不四啊?嘴巴這麼臭,吃屎出來的?不是他爸你管個屁啊,趕緊滾!!”
兩撥人激情對噴。
“說的就是你們這幫渣子,害人不淺,以後再來找他我就報警把你們全給抓了!!”
廖天拉着吳有才就要走。
“不是,廖天你有病吧,叫你聲叔叔是給你面子,我爸媽都不管我,你多什麼事啊?”
吳有才極度不耐煩甩開他的手。
廖天也氣過頭了,指着他大喊。
“我是你爸,我有資格管你!!你要是不信現在就回去找我問你媽!!趕緊走,跟我回去!!”
在酒精的作用下,被無視的黃毛急了,紅着臉激情開噴。
說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還吸引來不少看戲的路人。
兩夥人就這樣面紅耳赤在大馬路上吵了起來。
其中有一個估計喝了不少,十分上頭,抄起酒瓶就往廖天腦袋上砸了過去。
廖天踉蹌兩步,捂着流血的腦袋疼到齜牙咧嘴。
店老板聽到動靜趕緊出來勸架。
但爲時已晚。
打完人後,剛才還晃悠着身體的一小孩立馬清醒過來。
趁亂趕緊跑路了。
吳有才也一樣,跟在後面跑得飛快。
現場的情況都被我安排在那看戲的線人拍了下來發到小區業主群。
我故作驚訝,點開視頻。
“爸!你看,這不是有才嗎?”
9.
我放出了剛才現場的視頻。
畫面裏,清楚聽到了廖天在現場承認自己是吳有才親生父親這件事。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視頻一出我爸又立馬紅溫。
“我c他奶奶,廖天這個王八蛋藏的挺深!看我不弄死他!!”
我爸和這個人極好面子。
要不是我媽僞造的成績讓他有了面子,他才不會願意掏錢讓吳有才去上貴族學校。
突然爆出自己被戴綠帽,這哪裏能受得了。
而且這下小區的人都知道我爸是個綠毛龜的事情了。
他沖到廚房拿着把菜刀就要去找廖天算賬。
我趕緊擋在他面前。
這樣哪行,還沒到醫院就被帽子叔叔抓了。
“爸,你冷靜點,不能被表象迷惑了,至少也要等媽回來問個清楚吧,萬一真的是有人想要害你呢?”
“你現在拿着菜刀,連醫院的門都進不去的。”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知道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我用盡全力才把他拉住。
好不容易才工起來的火,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
要是中途被抓了那就全泡湯了。
我爸眼神逐漸溫順。
“你有什麼辦法?”
我接過他手裏的刀。
“按我說的做,你先消消氣,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沒多久,吳有才匆匆進了家門。
無視了客廳的我們直接進了房間。
我爸有些生氣,被我的眼神攔住。
大概又過了一個鍾,我媽哼着小曲回來了。
進門看到我,立馬變臉。
“在這礙什麼眼?什麼時候上山啊?再不去火都滅了!”
她眼神和語氣都是嫌棄的味道。
“先不說這個,我有件事要說。”
“今天征兵處的給我打電話,說有才各項指標都合格,我決定了,送他去邊疆地區歷練一下。”
我爸定定說。
“什麼?”
我的是喊出來的。
“不行!有才要上大學!當什麼兵,當兵多累啊,我不同意!!”
“我已經決定了,也給他報了名,我是他爸,有資格決定他去不去,你少廢話!”
“我堅決不同意,邊疆那麼危險,你不看新聞啊,經常發生沖突,他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怎麼活?”
我媽聲音已經有些哭腔。
“不用跟我說了,我已經決定好了,他必須去!”
說完我爸起身回了房間。
我媽罵罵咧咧追了上去。
趁這個機會我立馬去了廖天家。
“不好了廖叔叔,我爸爸他瘋了!!等有才高考結束了,他要把有才送去邊疆部隊,我媽怎麼勸都勸不住,你快去勸勸我爸啊!!”
廖天頭上裹着新鮮紗布。
聽到我的消息,眼睛瞪的老大。
“什麼!!我不同意!!我去找他!!”
來廖天完全忘掉了頭上的傷,快步往我家走去。
進了我家門,他大聲嚷嚷。
“老吳,趕緊出來!爲什麼要送有才去當兵啊??”
我爸聽到他的聲音,黑着臉從房間出來。
我躲得老遠,等着看戲。
10.
“這麼晚了,你來幹嘛?”
我媽表情慌張,廖天的到來讓她大吃一驚。
我媽表情別提多有趣了,不停沖廖天使眼色。
“老吳啊,有才現在的成績再努努力都能上北大了,幹嘛要送去當兵啊?”
被我媽提醒,他冷靜下來。
不過我爸本來就在氣頭上,看到他來,臉色更陰沉了幾分。
“跟你有什麼關系?他是我兒子,我讓他幹嘛他就得幹嘛?有你一個外人什麼事?”
廖天愛子心切。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他上北大不比當比好一百倍啊?我一個外人今天就得來說句公道話了!!”
這下我爸更能確定廖天有問題了。
“對啊他爸,有才這個成績上個大學多好,爲什麼非要讓他去吃苦啊?”
我媽小聲開口。
“廖天,我要送我兒子去當兵,跟你一個外人有什麼關系啊?難道你們有一腿?”
我爸眼神在他們身上來回打量。
“胡...胡說什麼...我們什麼都沒有!!”
我媽結結巴巴,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
這下我爸徹底惱了,臉漲得通紅。
從房間把吳有才揪到客廳,然後一腳踹出去好幾米遠。
“你他媽瘋了??!!”
廖天和我媽同時沖了過去。
“好啊,你這賤人,果然是真的!”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客廳。
我媽臉上瞬間出現一個五指印。
那張親子鑑定單也被甩了出來。
我坐在一旁看戲不知道有多開心。
這種好戲怎麼能吃獨食呢。
在剛進門的時候,我就架了台手機在角落,開啓了直播。
標題我都想好了。
「被綠了十八年的男人,今夜終於覺醒。」
看情況不對,我趕緊溜出家門。
廖天撿起報告,笑得非常癡狂。
“哈哈哈哈哈,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沒錯!有才就是我的兒子,你這綠毛龜,幫我白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還要謝謝你呢。”
“現在好了,既然知道了,趕緊離婚吧,有才馬上改姓廖,也不用出去當兵,爸保證讓你上個大學!”
我媽也不再掩飾。
“呵呵,離婚吧,我是絕對不會讓我兒子去邊疆的,財產我不要,只要有才就行了。”
“媽的你這賤女人,還敢跟老子提財產,這些年的錢全都花在了這個野種身上,想離婚沒門!!只要一天不離婚,我就一天是他老子!這個部隊他去定了!!能死在外面才是最好的!!”
我爸眼裏滿是怒氣。
吳有才莫名其妙挨了頓打,現在又被說是私生子。
馬上轉變態度,對着廖天改口。
“爸,以後你就是我爸了,只要能不讓我去當兵,我馬上改姓!”
“我要上大學,快帶我走!!”
直播間裏彈幕都炸了。
紛紛刷屏。
「我靠,這麼狗血,這對狗男女太惡心了!!」
「對啊,居然跑到家裏來撒野,要是我,今天都別走了!!」
「這兒子真他媽白眼狼,這麼多年養了個畜生。」
「......」
我爸徹底被激怒,再次沖到廚房拿了把菜刀。
“今天誰也別想走!!!”
直播間立馬被封了。
靠,這麼關鍵的時候居然沒了。
我就在樓梯間,直播斷了之後我來到門外聽着裏面的動靜。
有東西打砸的聲音,還有我我媽尖叫慘叫的聲音。
我安心來到樓梯間等待。
十幾分鍾後,才緩緩撥通報警電話。
警察趕到的時候,吳有才已經和我媽已經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之中。
廖天本來就受傷了,更不是我爸的對手。
三個人整整齊齊躺在地上。
我爸也受了重傷,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吳有才和我媽在送去醫院的途中失血過多沒有搶救回來。
廖天成了植物人。
我爸也身負重傷撂下終身殘疾。
還因爲故意殺人罪被判了終身監禁。
轉手我低價賣了家裏的房子,換了個沒人認識我的城市。
重新開始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