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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臉......和我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她的氣質要比我出挑得多。
瑤溪的出現,讓段恒慌了神。
“瑤溪!”
段恒驚喜地喚着她的名字,聲音裏是掩不住的急切。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裏滿是厭惡與嫌棄。急忙淨身,抹去衣衫的血跡,甚至連手都在微微顫抖。
“瑤溪,你怎麼來了?我正在處刑罪仙呢,你要不先去裏殿坐着等我?很快就好了。”他的目光柔和而殷勤,聲音裏滿是討好。
這語氣......多麼熟悉。
曾經,他對我也是這樣。
他會在我跌倒時扶我,會在我受傷時用法力爲我療傷,會看着我笑得那麼溫柔,仿佛我就是他的全部。
瑤溪仿佛聽不見段恒的聲音,只是怔怔地站在那裏,雙眼直直地看着我,可她眼裏什麼情緒都沒有,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和迷茫。
那眼神居然讓我覺得熟悉。
“瑤溪......”段恒看到她沒有回應,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腕。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閃過,一個身影擋在了瑤溪的面前。
“段恒,莫要忘了,瑤溪現在是我的,你還是不要靠太近。”那聲音冷冷。
是梵鳴。
他換下了那一襲紅袍,和瑤溪一樣穿着白袍。
我的心猛然揪了起來,酸澀不已。
“梵鳴,你敢不敢再和我賭一場。”段恒皺起眉頭,似乎很不悅。
“貴爲仙帝怎能出爾反爾。”梵鳴冷冷地說道,語氣裏帶着一種隱隱的警告,“你若是想把天界攪得天翻地覆大可以試一試。”
段恒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看着梵鳴,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你又算什麼?”段恒冷笑一聲,聲音裏帶着怒火,“你當真以爲,我怕你?你得到了瑤溪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
“至少,我還有她的人,而你什麼也沒有。”梵鳴不爲所動,聲音裏帶着一絲譏諷,“段恒,輸了賭局就該有輸的覺悟,別再做出丟人的事了。”
段恒的臉色更加難看,他攥緊了拳頭,卻在看到瑤溪的目光時,最終沒有發作。
他冷哼一聲,退開了幾步。
而瑤溪,依舊愣愣地站在那裏,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我的身上。
這時梵鳴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順着她的目光看向我。
“瑤溪。”梵鳴忽然出聲,他皺着眉頭,神色間多了一分不悅,他伸手,輕輕捂住了那雙美得動人魂魄的眼睛。
“髒,別看。”他的聲音很輕。
可卻像是巨石砸在我的心上,讓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我顫抖着看向梵鳴。
“爲什麼......”我喃喃自語,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沒人回答我。
梵鳴的白袍在寒風中微微飄動,他的目光掃過我滿身的血污與狼狽,眼神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惡。
以前他最看不得髒了,身上有一粒塵土也不行。
後來他那雙不染纖塵的手爲我親手栽了一片桃林。
他說:“小桃綾,這是我給你的家。”
梵鳴別過臉去,對着說恒淡淡開口,聲音裏帶着幾分嘲諷:
“你還不送她走?怎麼?是不是舍不得?”
段恒臉色一變,連忙反駁:“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舍不得她!”
梵鳴嘴角微微勾起:“如今瑤溪是我的,你要是想讓她當瑤溪的替身,聊以慰藉,大家也可以理解。”
“你住嘴!”段恒暴喝一聲,臉上掩飾不住的怒意,他冷冷地盯着梵鳴,恨不得將他撕碎:
“替身?這肮髒低賤的小妖,怎麼可能配得做瑤溪的替身?她連瑤溪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不過是玩弄她好玩罷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之所以讓我飛升,之所以允許我站在天界,都是因爲我有一張與瑤溪九分相似的臉。
“不過我也玩膩,桃綾識相點就自己跳下墮仙台吧,免得髒了本君的手。”
我渾身發抖,胸口的疼痛與心底的屈辱交織在一起,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死死地盯着段恒,忽然笑了。
我的笑聲嘶啞而絕望,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破碎音節。
在這片寒風凜冽的墮仙台上,我的笑聲格外刺耳,讓段恒和梵鳴的臉色都變得難看。
“天道不仁......”我喃喃低語,眼中滿是瘋狂的恨意,“竟然讓你們兩個畜生掌管天地......真是可笑,真是荒唐!”
我的聲音不大,卻如同利刃刺入他們的耳中。段恒的臉色一沉,梵鳴的嘴角則掛着一絲厭惡的冷笑。
“胡言亂語。”梵鳴冷冷地開口,他的聲音裏滿是嫌棄,“像你這種資質卑劣的小妖,有什麼資格談天道?”
他說着,邁步走向我,抬起一只手,手指間浮現出一道金光,那金光直指我的額心,冰冷而凌厲。
“你既然不願自己跳下墮仙台,那就讓我助你一臂之力。”
就在金光即將落下的那一刻,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她不能死。”
是瑤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