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負盛名的天才畫家丈夫,有很嚴重的情感障礙。
當初我懷二寶摔下樓,向他求助。
他卻問我,“爲什麼總是哭?”
然後一雙長腿跨過我,大跨步離開。
捂不熱的心,就不捂了。
在他第九十九次提出離婚後,我同意了。
“我同意離婚。”
傅凜愣了好久。
“你......說什麼?”
我將離婚協議遞籤好。
他抬眼看我許久,有些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你連孩子都不要?”
我點頭。
不要,都不要了。
離婚協議上,我別無所求。
只有一點,傅凜要繼續支付我母親的醫藥費。
領完離婚證,傅凜面上依舊冷靜疏離。
“你以後怎麼辦?”
我明白這只是他的客套話,並不是真的關心我未來如何。
傅凜對我,從來都是無心無情。
我敷衍答道,
“旅遊。”
他沒再問了。
周黎挽住他的胳膊,沖着我笑,
“謝謝言歡姐願意成全阿凜,放他自由。”
我下意識去看傅凜。
面對周黎的靠近,
他神情自若,沒有面對我時的半分不自在。
他忽然開口,
“旅遊需要錢,我轉給你。”
語氣依舊是平鋪直敘的冷漠,猶如面對陌生人。
這次離婚,我沒分到多少錢。
我和傅凜一開始就籤了婚前財產協議,我分不到他的錢。
大兒子身體不好,又是高需求的孩子。
很早之前我就辭職在家,專心照顧孩子。
所以這次離婚,我幾乎可以算得上淨身出戶。
周黎撇撇嘴,打斷他,
“阿凜,言歡姐肯定有積蓄的,你這樣說不是看輕了她?”
“而且我們要準備開畫展了,資金也需要周轉啊。”
說這話時,她不停晃着傅凜的小臂,姿態親昵自然。
傅凜扭頭看她。
眼神柔和,帶着欣賞和一絲如同冰雪消融後的暖意。
他點了點頭,“也是。”
周黎笑吟吟看向我,似是在斟酌措辭,
“只是,言歡姐,你一個人出去玩,到底是不太安全。”
傅凜皺眉,有些茫然看着我,幹巴巴回了一句,
“能出什麼事?”
我捏緊手。
看啊,他對我就是這樣的不在意。
傅凜有情感障礙。
通俗點說,他沒有愛人的能力。
幼時,傅凜的爺爺去世。
在葬禮上,傅凜一滴淚沒掉,就像個無關緊要的人。
大家都說他是個怪物。
我生怕傅凜會難過,捂住他的耳朵安慰他,
“傅凜,他們說得不是真的,你只是不擅長表達情感。”
傅凜卻認真看着我道,
“爲什麼要難過?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會有離開的一天不是嗎?”
我愕然。
小小的我,並不明白傅凜爲什麼會這樣說。
後來傅凜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甚至出現自殘的現象——他不愛任何人,包括自己。
可只有看到我,他的情況才會出現好轉。
傅家爲了救他,以幫我支付母親的醫藥費爲條件,讓我嫁給傅凜。
傅凜更是用那雙像受傷小狗的眼神求我,
“別離開我,言歡,你說過會一直陪着我。”
我別無選擇。
我們也曾有過一段相對恩愛的時光。
在那段短暫的日子,我懷上大兒子。
兒子的出生,讓我的生活重心逐漸轉移到兒子身上。
不知不覺,和傅凜越走越遠。
傅凜是最負盛名的天才畫師,他的粉絲衆多。
不少粉絲知道我只是個家庭主婦後,在網上說我配不上傅凜。
【他的妻子就是個沒用的寶媽,還法學高材生呢?真丟臉。】
【天才畫師的妻子,怎麼會是這樣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聽說是娃娃親,真是封建思想害死人啊。】
我崩潰痛哭,向他求助。
可傅凜卻用很古怪的眼神看我,
“爲什麼要和他們計較?你真的很奇怪。”
“而且他們也沒說錯,你就是個家庭主婦啊。”
當時的我怎麼回的呢?
記不清了。
只記得,我整個人都很無措。
我該怪他嗎?
所有人都告訴我,傅凜只是生病而已,
他只是愛無能。
我作爲妻子,應該包容他。
後來無數次,我都是以這個說法來安慰自己。
兒子身體不好,一個沒注意就高燒不退。
我整夜不敢睡覺,懷着大肚子守到床邊。
而身爲父親的傅凜卻始終沉浸在畫作裏。
我崩潰質問他,爲什麼不關心孩子。
他抬頭看我,
“我不是醫生。”
悲痛欲絕下,我摔下樓梯。
身下涌出大片大片的血。
——我流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