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黎爲路遙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接風宴。
夜晚,全城煙花齊齊綻放,幾乎映紅了半邊天。
緊接着,無人機群升起,排列出巨大的愛心和“LY,歡迎回來”的字樣。
陣仗真大啊。
爲了路遙,她真是舍得。
我默默收回目光,看着桌上那個小小的、孤零零的生日蛋糕。
是我自己買的,插着一根“25”的數字蠟燭。
我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塊,送進嘴裏。
真甜,甜得發膩,膩得發苦。
“宿主......”
系統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力。
我咽下那口蛋糕,站起身:
“沒事,習慣了。”
我不想礙蘇黎的眼,所以趕緊着手收拾行李。
所幸我的東西不多。
在這個家裏,我始終像個暫住的客人,不敢留下太多痕跡。
蘇黎給我買的東西,我一件沒拿,只收拾了自己帶來的幾件舊衣服和一些零碎。
收拾得差不多時,牆上的時鍾咔噠一聲,跳過了零點。
二十五歲生日,過去了。
幾乎就在同時,一股難以形容的虛弱感猛地襲來。
我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緊接着,全身骨頭像被碾碎般的劇痛轟然炸開。
系統的抹殺機制開始了。
一種罕見的基因崩解症,三天,疼痛逐日遞增,直到最後在極致痛苦中徹底衰竭而死。
我咬着牙試圖撐起身子,但徒勞無功。
疼痛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我,視線都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門開了。
蘇黎挽着路遙的手臂,笑着走進來。
兩人看到癱坐在地的我,都是一愣。
路遙微微挑眉,語氣帶着一絲好奇:
“蘇黎,這位是......”
蘇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煩躁。
她皺緊眉頭,聲音冷得像冰:
“顧望寒?你怎麼還在這裏?我不是讓你立刻收拾東西滾蛋嗎?”
沒等我開口,她立刻轉向路遙。
臉上的冰冷瞬間融化,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沒什麼,一個......不懂事的傭人而已,我這就讓他走。”
傭人?
我心裏像是被冰錐狠狠刺穿,連帶着身體的疼痛都麻木了一瞬。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我不是故意賴着,可疼痛只能讓我發出破碎的氣音。
“......你怎麼了?病了?”
大概是我從未有過這麼落魄的時刻,蘇黎看向我時,眉眼間竟透出幾分心疼。
她無意識朝我這邊挪動了半步,可下一秒,又被路遙突然的聲音打斷:
“你是不是不舒服,想留在這裏休息?”
“黎黎你也真是的,他的狀況都這麼明顯了,你還趕人家出去。”
只需兩句話,就讓蘇黎改變了想法,認爲一切不過是我爲了留在這裏的苦肉計。
她退回原地,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呵,我真是小瞧了你,竟然還跟我還演上了?裝可憐給誰看?”
“以爲這樣我就會心軟留下你?顧望寒,別太看得起自己。”
“限你三個數,自己痛快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劇痛讓我無法反駁,甚至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痛苦地喘息着。
我的沉默和狼狽似乎更激怒了蘇黎。
她徹底失去了耐心,直接拿出手機撥通了司機的電話:
“上來一趟,把客房裏的垃圾和那個賴着不走的人,一起清出去。”
很快,司機上來了。
他看了我一眼:“顧先生,得罪了。”
然後一手架起幾乎無法動彈的我,另一只手拎起我那個寒酸的行李箱,幾乎是拖拽着將我扔出門外。
行李箱砸在我腳邊,身後的大門隔絕了裏面的燈火通明和隱約傳來的、蘇黎與路遙的歡笑聲。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個我曾經稱之爲“家”的地方。
然後卑微地拖着行李箱,一瘸一拐挪進了漆黑的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