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六歲那年，我綁定了“災禍轉移”系統，能將媽媽身上所有的厄運都轉移到我身上。
十二年來，車禍，重病，破產，我替她扛下了所有。
十八歲生日，系統提示最後一次任務，是替她擋下致命的雷擊。
可我醒來後，卻看見媽媽握着雙胞胎妹妹的手。
我虛弱地喊：“媽媽......”
她卻滿眼憎惡，“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差點害死我！還好你妹妹默默守護我那麼多年，不然我早就死在你手裏了！”
“從今天起，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既然這樣，那媽媽你就準備好，迎接這積攢了十二年的災禍吧。
1
刺鼻的消毒水味鑽進我的鼻腔，混雜着皮膚燒焦的氣味。
我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
病床邊，站着我最愛的媽媽林婉，和我的雙胞胎妹妹林瑤。
媽媽正緊緊握着林瑤的手，臉上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激動。
“瑤瑤，多虧了你，媽媽才能安然無恙。”
林瑤微微一笑，抬起手腕，那裏赫然戴着一個和我曾經一模一樣的銀色手環。
那是我綁定了十二年的系統。
它曾經是我最驕傲的勳章，是我能爲媽媽付出一切的證明。
可現在，它戴在了林瑤的手上。
“媽媽，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林瑤的聲音溫柔又乖巧。
我的喉嚨像是被火燒過，每一個字都帶着血腥味。
“媽媽......”
我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但林婉還是聽見了。
她猛地回頭，看到我醒來，臉上的慶幸瞬間變成了驚恐和厭惡。
她像是看到什麼髒東西，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將林瑤護在身後。
“你醒了？”
她的語氣冰冷刺骨。
她指着我被燒得焦黑的皮膚，尖叫道，“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真是晦氣！”
“你這個掃把星！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我差點被雷劈死！”
我愣住了。
明明......是我替她擋下了雷擊。
系統冰冷的提示音仿佛還在耳邊。
【終極災禍，九天玄雷，將於三分鍾後降臨，目標，林婉。】
【請宿主林昭月做好萬全準備，任務成功，系統將解除綁定，並贈予宿主“氣運之子”終極祝福。】
我毫不猶豫地沖了出去，在雷電劈向陽台上的媽媽時，將她死死推開。
撕裂天地的白光吞噬了我。
我以爲我死了。
可醒來後，一切都變了。
我掙扎着想坐起來，牽動了全身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媽媽......是我，保護你......系統......在妹妹手上。”我艱難地說。
林婉眼神躲閃，隨即變得理直氣壯。
“那又怎麼樣？昭月，你已經是個廢人了！你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還能保護我嗎？”
她指着我的臉，尖叫道，“你自己照照鏡子！你現在就是個怪物！”
林瑤從媽媽身後探出頭，嘴角掛着一絲得意的笑。
“姐姐，你也別怪媽媽，這些年你爲家裏付出，我們都看在眼裏，可是，你太沒用了，每次都把自己搞得一身傷，媽媽看到會心疼的。”
“以後，就由我來保護媽媽吧。系統給的終極祝福，也會讓我更好地照顧媽媽。”
終極祝福......原來，她們是爲了這個。
我替媽媽擋了十二年的災，換來的就是一句“你是個廢人”。
我的心，比被雷劈中的身體還要疼。
“媽媽，”我望着她，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爲什麼，媽媽這麼多年都是我在保護你，你爲什麼不愛我......”
林婉被我問得一噎，隨即惱羞成怒。
“我又沒求你保護我，是你自己自願的！”
“我告訴你林昭月，從今天起，你跟我，跟這個家，再也沒有任何關系！醫藥費我會結清，以後你好自爲之！”
她說完，拉着林瑤，頭也不回地走了。
病房的門被“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所有的聲音。
也隔絕了我最後一點希望。
我躺在床上，感受着全身每一寸皮膚傳來的灼痛，卻都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淚洶涌而出。
原來，我拼盡全力守護了十二年的人，根本不愛我。
她愛的，只是那個能爲她擋災的工具。
現在，工具壞了，她就毫不留情地換了一個新的。
可她們不知道。這個系統，不是誰都能用的。
尤其是，用一種卑劣無恥的方式，從我這裏搶走的。
【宿主生命體征已平穩。】
【檢測到系統被非正常手段剝離，原宿主權益受損。】
【“災禍轉移”系統發生未知變異......】
【“復仇”模式已開啓。】
冰冷的機械音在我腦中響起。
我愣住了。
【原宿主林昭月，鑑於您在十二年綁定期間，共計完成三千六百四十二次災禍轉移任務，且在終極任務中遭受背叛。】
【系統判定，原保護對象林婉，現任宿主林瑤，背信棄義，啓動復仇模式。】
【復仇模式規則，您可以將被轉移的災禍，以雙倍效果，返還給指定目標。】
我看着天花板，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
林婉，林瑤。
你們不是想要好運嗎？
我偏要讓你們嚐嚐，什麼叫厄運纏身。
2
我在醫院躺了整整一個月。
林婉果然說到做到，除了結清第一天的醫藥費，之後再也沒出現過。
後續高昂的治療費和植皮手術費，都是我自己想辦法。
我將十二年來，系統偶爾獎勵的一些小玩意兒都賣了出去。
其中有一串質地極好的珍珠，是我印象裏爸爸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我摩挲着溫潤的珠子，仿佛還能感受到上面殘留的溫度，但最終還是將它換成了冰冷的鈔票。
換來的錢，堪堪夠我支付手術費。
出院那天，我看着鏡子裏那張完全陌生的臉，一半是猙獰的疤痕，一半是新生的皮膚，粉嫩又怪異。
像個真正的怪物。
我戴上口罩和帽子，遮住所有的痕跡，回到了那個闊別已久的家。
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傳來林瑤興奮的尖叫。
“媽！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我們學校的那個交換生名額，抽籤抽中我了！天哪，那可是去國外頂級藝術院校深造的機會！”
我推開門。
客廳裏，林婉和林瑤正抱在一起慶祝，茶幾上擺着一個精致的蛋糕。
她們的日子，過得真好。
看到我，她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林婉皺着眉，像趕蒼蠅一樣揮揮手。
“你回來幹什麼？這裏不歡迎你！”
林瑤也抱着手臂，一臉嫌棄。
“姐姐，你這副樣子，會嚇到客人的，哦，我忘了，我們家也沒什麼客人會想見你。”
我沒有理會她們的嘲諷，徑直走到我的房間門口。
門鎖着。
“我的東西呢？”
“扔了。”林婉輕描淡寫地說，“一個掃把星的東西，留着晦氣。”
“瑤瑤現在要去國外了，家裏得重新裝修一下，慶祝慶祝。你的那些破爛，早就被當垃圾處理了。”
我放在房間裏的，有我從小到大的畫稿，有我爲了考美術學院熬了無數個夜晚畫的素描。
還有爸爸留給我唯一的一張照片。
全都沒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林婉，”我叫着她的名字，“那些是我的全部。”
“你的全部？你的全部就是一堆垃圾！”林婉尖刻地反駁，“有那時間，你不如去想想怎麼把你那張臉治好，別出來嚇人！”
林瑤在一旁附和，“就是啊姐姐，你現在這個樣子，就算考上美院，哪個老師敢要你？別是把人家嚇出心髒病。”
她說着，還誇張地拍了拍胸口，仿佛我已經把她嚇到了。
我看着她們一唱一和，醜惡的嘴臉讓我感到惡心。
我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對系統默念。
【復仇模式啓動。】
【目標，林瑤。】
【返還災禍，十年前，替林婉擋下的“平地摔”，效果雙倍。】
話音剛落，正準備上樓換衣服的林瑤，腳下忽然一滑。
她穿着高跟鞋，根本來不及反應。
“啊！”
一聲慘叫，她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瑤瑤！”林婉驚叫着撲過去。
林瑤抱着自己的腳踝，疼得臉色慘白，眼淚直流。
“媽......我的腳......好疼......好像斷了......”
林婉手忙腳亂地檢查着，看到林瑤的腳踝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着，頓時慌了神。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她吼着，然後猛地轉頭瞪向我，眼神裏滿是怨毒。
“是你！一定是你這個掃把星搞的鬼！”
“你一回來，瑤瑤就出事！你就是個災星！”
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
“是嗎？”
“或許是妹妹的好運用光了吧。”
說完，我不再看她們，轉身離開了這個令人作嘔的家。
身後，是林婉氣急敗壞的咒罵和林瑤痛苦的呻吟。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3
林瑤的腳，粉碎性骨折。
醫生說，就算好了，以後走路也會有點跛。
更重要的是，她那個夢寐以求的交換生名額，因爲無法按時報到，被取消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家境普通但專業能力很強的同學。
林婉在醫院大發雷霆，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她打電話給我，破口大罵了半個小時。
“林昭月你這個賤人！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毀了瑤瑤的前途！”
“我告訴你，瑤瑤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安靜地聽着，直到她罵累了，才淡淡地開口，“她摔斷腿，和我有什麼關系？”
“是你！就是你！你一回來她就出事！”
“哦？那看來，我比你的新保護神厲害多了。”我輕笑一聲，“她手上的系統，沒告訴她今天有血光之災嗎？”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
過了幾秒，林婉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你等着！”
電話被掛斷了。
我知道，她們不會善罷甘休。
我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房子，一邊打工賺生活費，一邊準備重新參加藝考。
毀掉的畫稿可以重畫，被剝奪的人生，我也要親手拿回來。
然而，麻煩很快就找上門了。
幾天後，我的輔導員突然找我談話。
辦公室裏，輔導員臉色凝重地看着我。
“昭月同學，最近學校論壇上有一些關於你的帖子，你知道嗎？”
我心裏一沉。
我打開手機，點進學校論壇，置頂的幾個熱帖標題觸目驚心。
“驚！藝術學院女神林瑤摔斷腿，竟是親姐姐背後搞鬼！”
“扒一扒那個惡毒的姐姐林昭月，因嫉妒妹妹優秀，竟將其推下樓梯！”
“論蛇蠍美人的自我修養，哦不，是醜八怪。”
帖子裏，有人繪聲繪色地描述我如何因爲嫉妒林瑤被國外名校錄取，而狠心將她推下樓。
還附上了我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照片，和我出院時那張疤痕交錯的臉部特寫。
下面配文，“這就是那個惡毒女人的真面目，醜人多作怪！”
帖子的發布者，是一個匿名ID。
但用詞之惡毒，語氣之熟悉，我立刻就猜到是林瑤和林婉的手筆。
她們不僅想毀了我的名聲，還要讓我社死。
評論區裏，一片罵聲。
“天哪，太惡毒了吧！親姐姐啊！”
“林瑤女神那麼漂亮那麼優秀，有這種姐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長得這麼醜，心理也這麼陰暗，趕緊滾出我們學校吧！”
輔導員嘆了口氣，“昭月，你母親給你辦了休學手續，說你需要靜養。現在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你......真的推了你妹妹嗎？”
我搖了搖頭，聲音平靜。“老師，我沒有。”
“那這些照片......和你臉上的傷......”
“我出了一場意外。”我看着輔導員的眼睛，“老師，我需要學校給我一個公正的處理。我要求報警，調取家裏的監控。”
輔導員面露難色，“你母親說，家裏的監控那天正好壞了。”
真是滴水不漏。
她們早就把一切都算計好了。
“不過......”輔導員話鋒一轉，“林瑤同學雖然受傷了，但她的朋友們可是很活躍。她們建了個群，說是要爲你妹妹討回公道。”
他把手機遞給我看。
群名叫“守護全世界最好的瑤瑤”，群裏幾百號人，都是林瑤的愛慕者和朋友。
群裏，林瑤的閨蜜張倩正在煽動大家。
“姐妹們，瑤瑤太可憐了！被那個醜八怪害得這麼慘，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
“明天林昭月肯定會去畫室，我們去堵她！讓她當着全校的面，給瑤瑤下跪道歉！”
“對！讓她滾出學校！”
看着這些義憤填膺的發言，我只覺得可笑。
一群被蒙蔽的傻子，爲了一個精心僞裝的“女神”，就可以肆意地對另一個人施加網絡暴力和現實霸凌。
“老師，謝謝您告訴我這些。”我把手機還給輔導員，眼神裏沒有一絲慌亂。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既然你們想玩，那我就陪你們玩大一點。
林瑤，你不是最在意你的名聲，最喜歡扮演完美受害者嗎？
我就讓你親身體驗一下，從雲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