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爲了不讓孩子成爲私生子,我拒絕做金絲雀,帶球跑了。
一跑就是七年。
兒子許如宸七歲的生日,他打碎了我親手做的長壽面。
“我不要吃窮人吃的面!我要跟着爸爸吃牛排!”
“媽媽就是個假清高!明知道自己窮,還要帶着我一起吃苦!”
“我要和爸爸一起生活!”
我輕笑:“好。我答應你。”
就當是我最後一次,實現你的生日願望。
打電話讓傅宴寒把兒子接走後。
我轉身,捐獻了在海外爲他存放的八千萬信托基金。
......
“啪!”
瓷碗摔在地面上的聲音又脆又響。
“這是窮人才吃的面!我不才吃,我要天天吃西餐和牛排!”
許如宸站在桌子對面,小臉繃得緊緊的。
滾燙的湯汁濺到了我的小腿,有點疼。
但我沒動,只是默默蹲下,開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媽媽一個人賺錢,做不到天天帶你吃大餐。”
我的聲音平靜,聽不出波瀾。
他眼睛猛的一亮:“你回到爸爸身邊,我們不就有錢了?”
我抬起頭,看向他。
我養了他七年,可是許如宸還是越來越像他的親生父親,從裏到外。
“不行。”
許如宸受到我的拒絕,跺着腳尖叫:“芊芊阿姨說的對,媽媽就是假清高!”
“你這麼窮,爲什麼還要把我生出來和你一起受苦!”
我動作頓住,手指無意識地按在一片鋒利碎瓷上。
指尖刺痛傳來,卻遠不及心口那股瞬間漫開的寒意。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林奶奶慌忙從後廚,出來想打圓場,手擦着圍裙,一臉擔憂地看着我。
我搖搖頭:“他已經七歲了,馬上就要上小學。早就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了。”
許如宸憤怒地沖我吼:“你連我的生日願望都實現不了,算什麼媽媽!”
我緩緩起身,目光定定地落在許如宸臉上。
“你要生日願望?好,我滿足你。”
許如宸愣了一下,半信半疑:“真的?什麼時候?”
“現在。”
我走到櫃台邊,拿起我的手機。找到那個雖然沒存名字,卻爛熟於心的號碼。
撥通,遞給他。
“告訴你爸爸,讓他來接你。”
許如宸幾乎是搶過手機,迫不及待地按下撥通鍵。
“喂?”
傅宴寒低沉的聲音傳來,背景音裏夾雜着一個女人清脆的嬌笑聲。
“爸爸!”
許如宸甜甜地叫道:“媽媽答應我的願望了!我們馬上就可以一起生活啦!”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是傅宴寒輕聲的嗤笑。
“哦?你媽上次不是還把我趕出來,讓我滾遠點嗎?”
“這麼快就想通了。是錢不夠花了?”
我背過身,繼續彎腰收拾那片狼藉。
過了一會兒,許如宸小跑過來,把手機塞回我手裏。
“爸爸讓你聽!”
我直接掐斷了電話。
他嘟着小嘴,自顧自傳達:“爸爸同意了。但是媽媽你上次讓他們滾出去,很沒禮貌。”
“你明天要跟爸爸和芊芊阿姨道歉,還要給奶奶下跪磕頭敬茶,讓她原諒你。”
“不然......”他轉了轉眼珠,“不然我也不原諒媽媽!”
我直起腰,他已經雀躍地跑去了房間,收拾他的小行李箱。
小小的身影仿佛因爲即將到來的好日子,而輕快無比。
林奶奶走過來,拍拍我的手臂:“妙宜啊,你對宸宸的好,我都看在眼裏。小孩說的話當不得真的,孩子畢竟是你親生的,別往心裏去......”
我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我養了許如宸七年。
七年裏,我教他正直,教他善良,教他哪怕家境普通,也要有骨氣。
可傅宴寒只帶他吃了一頓高檔餐廳的飯,逛了一次商場的玩具店,就讓他把這些全忘了。
或許,這就是血脈的力量吧。
就像傅宴寒當年,也能輕輕鬆鬆說出把我自尊踩碎的話。
他們才是一家人。
行,我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