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餘秋穗顫抖着拆開,熟悉字跡映入眼簾——乖囡囡,別怪外婆任性,這病拖了這麼久,外婆心裏清楚,沒必要再爲我這把老骨頭耗錢了,省下來的錢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餘秋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砸在紙上,暈開了接下來的字上。
“前陣子,外婆在醫院樓下看見周彥禮了牽着個姑娘,給她買你最愛的提子蛋糕,還幫她攏了攏圍巾,這是他曾經最喜歡對你做的。外婆沒敢告訴你,怕你傷心。 ”
“外婆活了大半輩子,最懂將就有多難熬,要是不喜歡了,就別攥着不放了。現在的小禮啊不像從前了,他眼裏如果還有你,就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雨裏等他,更不會在你受委屈時,站在別人身前。”
餘秋穗蹲在走廊冰涼的地板上,把信紙緊緊貼在胸口。
原來外婆什麼都知道......
知道她強撐的笑容,知道她夜裏偷偷抹的眼淚,知道她察覺到周彥禮對那個女病人的異樣。
餘秋穗哽咽着扶着欄杆走去醫院的火葬場,
“外婆我聽話......我再也不跟周彥禮較勁了......我會帶着你的遺願離開這裏......”
餘秋穗在火葬場守着的第七天夜裏,手機突然響了,是陌生號碼發來的定位,附言“彥禮哥最愛的可是我”。
她不受控制往外看,卻在抬頭的瞬間僵住。
漆黑的夜空中,幾十架私人飛機拖着閃爍耀眼的字牌,排成“恭喜瑩瑩小朋友突破難關”的字樣。
引擎聲引來一大批人驚呼羨慕周醫生對女朋友的大手筆誇獎。
餘秋穗笑的諷刺,這些年她竟然沒看出來周彥禮對別人還有這樣一面。
下一秒,周彥禮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指節凍得發紅,手裏拎着標識醫院心髒源的保溫箱。
“穗穗,心髒源我找回來了,你別因爲這個怪阿瑩,她知道你不肯吃醫院的飯,特地讓廚房熬了菌菇湯向你和外婆賠罪。”
他聲音帶着沙啞,眼底是掩不住的紅血絲,“我包了專機從國外接來了專家團隊,外婆不會有事的。”
餘秋穗看着他凍得發紫的耳垂,突然想起。
曾經她食物嚴重過敏吐血,正直凌晨就有私人飛機降落在城郊機場趕到家裏,周彥禮爲了請動那位拒絕出診的權威專家,在對方家門口冒雨跪了三個小時。
爲了以後她抬頭看到就能安心,包下了整個城市的私人飛行俱樂部,全部爲她一人起飛。
“湯要涼了。”周彥禮把保溫桶塞進她手裏。
餘秋穗沒接,目光落在他西裝領上口紅印,和那天溫瑩瑩的唇色一模一樣。
“這湯,是用哪架飛機運過來的?”她聲音很輕,語氣止不住的了然,“是延誤了七天,繞去海島給溫瑩瑩買限量口紅的那架嗎。”
周彥禮追着溫瑩瑩說一定拿回心髒源的那天過後,整整消失了七天。
結果呢?餘秋穗刷到了周彥禮陪溫瑩瑩看海島日落的宣傳視頻。
他回復保溫箱要恒溫保存的那幾天,溫瑩瑩在朋友圈曬了“彥禮哥特意爲我飛過來做的飯。”
周彥禮沉默了幾分鍾才抬頭,眼神裏沒有一絲波瀾:“我們都不小了,秋穗,你何必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他頓了頓語氣裏滿是對溫瑩瑩的關心,沖着餘秋穗大喊,“瑩瑩,她情況不穩定,需要我們去包容,如果她不那樣做會死的,你要逼死她嗎!”
計較?包容她?
那誰還計較包容自己的痛苦呢!
原來,外婆的命比不上一個外人!一個賊!
說着,她猛的抬手將裝着湯的碗打的稀碎,卻沒有蓋過她壓抑極致的哭聲。
餘秋穗身體搖晃着快要栽下去,眼淚浸溼臉頰凍傷的創口,牢牢抱緊外婆的骨灰盒。
周彥禮卻沖上來將人強行禁錮在懷裏,語氣放軟:“秋穗,我們都理智一點,別說這樣的話,外婆在哪,我們......”
突然溫瑩瑩沖了出來,一把搶走了餘秋穗懷裏外婆的骨灰盒,尖銳的指甲刮花了盒子上外婆的照片。
“咦?”溫瑩瑩隨意掀開了盒蓋就往裏看,突然,她尖叫一聲,手一鬆,外婆的骨灰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