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下去!別磨磨蹭蹭的!”
伴隨着一聲粗暴的呵斥,陸燼感覺後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腳。他踉蹌着撲出囚車,膝蓋重重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鑽心的疼。
如果是以前,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學教授恐怕早就痛呼出聲了,但現在,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因爲腦海裏的那個聲音,比疼痛更清晰,更真實。
【叮!災厄化學家系統綁定完成。】
【新手大禮包已發放,是否開啓?】
陸燼趴在地上,沾滿灰塵的手指深深扣進水泥縫隙裏。他在心裏默念:“開啓。”
刹那間,一股涼意順着脊椎直沖天靈蓋,仿佛無數條冰冷的蛇鑽進了大腦皮層。眼前的世界在那一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獲得技能:初級化學精通(被動強化)】
【獲得能力:初級因果視野】
【獲得初始資金:災厄值100點】
原本灰暗壓抑的監獄高牆,在他眼中突然分解成了無數密密麻麻的化學鍵和分子式。
那一圈圈令人絕望的高壓電網,此刻在他眼裏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塹,而是——銅原子排列、絕緣層老化程度、電壓流動的軌跡。
甚至連剛才踹他的那只警用皮靴,在他眼中都變成了一堆合成橡膠與皮革粘合劑的分子結構圖。
“還在地上裝死?起來!”
負責交接的獄警是個滿臉橫肉的方臉壯漢,代號“老黑”。他見陸燼趴着不動,不耐煩地走上前,揚起手裏的橡膠警棍就要砸下去。
陸燼猛地抬頭。
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裏,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非人的冷靜,像是在看一具標本。
老黑的手僵在了半空。
這眼神……怎麼跟那幫殺人越貨的死刑犯不太一樣?太冷了,冷得讓他這個幹了十年的老獄警都覺得後脖頸發涼。
“看什麼看!再看把眼珠子給你挖出來!”
老黑惱羞成怒,一把揪住陸燼的衣領,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進了入監登記室。
“姓名!”
“陸燼。”
“編號!”
“9527。”
“把衣服脫了,全脫光!我們要檢查你有沒有在那該死的直腸裏藏毒品或者刀片。”
老黑把警棍在大腿上拍得啪啪作響,一臉戲謔地看着陸燼。這是每個新犯人都要經歷的“殺威棒”,特別是這種細皮嫩肉的知識分子,羞恥感往往比疼痛更讓他們崩潰。
陸燼面無表情,機械地解開扣子。
當他赤條條地站在冰冷的瓷磚上時,老黑吹了聲口哨,目光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打量,最後停留在陸燼那滿是淤青的肋骨處。
“嘖嘖,趙公子下手還真狠啊,這肋骨斷了吧?不過你別指望能去醫務室,趙公子交代了,只要沒死,就在號子裏待着。”
老黑一邊說着,一邊習慣性地伸手去撓自己的手腕。
那裏有一圈紅腫潰爛的疹子,已經被抓破了皮,滲出黃色的組織液,看着格外惡心。
“癢死老子了……這鬼天氣。”老黑罵罵咧咧地撓着,越撓越用力,眉頭緊鎖。
陸燼的目光掃過老黑的手腕。
【初級因果視野發動】
視線聚焦處,一行行半透明的數據浮現出來:
* 目標:手腕皮膚
* 狀態:急性接觸性皮炎(繼發感染)
* 誘因:廉價表扣中的鎳元素釋放,與汗液中的氯化鈉反應,形成致敏原。
* 潛在後果:如不處理,三天內引發全身性過敏反應,嚴重可致休克。
陸燼突然開口了,聲音沙啞卻篤定:“那不是天氣熱長的痱子,也不是你以爲的溼疹。”
老黑動作一頓,瞪着牛眼:“你特麼說什麼?”
“把你那塊假冒勞力士摘了吧。”
陸燼淡淡地說道,眼神裏帶着一絲嘲弄,“表扣是劣質合金做的,含鎳量超標。你出汗多,汗液裏的鹽分把鎳離子溶出來了,正在腐蝕你的真皮層。”
老黑愣住了,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塊引以爲傲的“金表”。
“放屁!老子這是正品!花了兩萬塊買的!”
“正品勞力士用的是904L鋼,極其穩定。只有地攤上五十塊的貨色,才會用這種含鉛含鎳的廢鐵。”
陸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就像在課堂上糾正一個愚蠢大一新生的錯誤,“再撓下去,金黃色葡萄球菌就會順着傷口進血液。如果你運氣不好,大概三天後就會引發敗血症。到時候,你就可以去和法醫聊天了。”
老黑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裏那根原本威風凜凜的警棍都差點沒拿穩。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他早就一棍子掄過去了。
但這人是誰?
陸燼!享譽全球的頂尖化學教授!
這種人的話,哪怕是在監獄裏,也有着一種天然的權威性。
“你……你別想嚇唬老子!”老黑色厲內荏地吼道,但另一只手已經觸電般地解開了表扣,把那塊“金表”揣進了兜裏。
那種鑽心的癢意似乎真的減輕了一點,或者是心理作用。
該死,這小子真有點邪門。
老黑看着陸燼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心裏沒來由地一陣發虛。他本來想狠狠折磨這小子一頓,給趙公子表表忠心,現在卻只想趕緊把這瘟神送走。
“穿上!趕緊滾!”
老黑把一套散發着黴味的囚服扔在陸燼臉上,掩飾着自己的慌亂,“既然你嘴皮子這麼利索,那就去最‘熱鬧’的地方待着吧!”
他拿起對講機,惡狠狠地吼道:“七監區!把這小子送去七監區!讓刀疤好好教教他怎麼做人!”
七監區。
整個海雲第三監獄最臭名昭著的“鬥獸場”。
裏面關押的不是連環殺人犯就是重暴力罪犯,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幾分鍾後,陸燼抱着被褥,站在了那扇鏽跡斑斑的鐵柵欄門前。
一股混合着汗臭、腳臭和劣質煙草味道的熱浪撲面而來,裏面隱約還夾雜着壓抑的低吼和怪異的笑聲。
“進去吧,大教授。”
老黑把他推進去,鎖上門時,隔着鐵欄杆陰惻惻地笑了,“祝你今晚做個好夢,別明天早上就被抬出來。”
陸燼沒有理會身後的嘲諷。
他走進昏暗的牢房,角落裏幾雙如狼似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貪婪地在他身上打轉。
但他視若無睹。
他只是走到唯一能看見外面的那個小鐵窗前,抬起頭。
窗外,是一輪慘白的月亮,掛在黑壓壓的烏雲邊緣,像極了一只死不瞑目的眼睛。
陸燼推了推鼻梁上並不存在的眼鏡——那是他多年的習慣,雖然眼鏡早就被打碎了。
他伸出手,手指在冰冷的鐵窗欄杆上輕輕劃過。
指尖沾染了一點鐵鏽,暗紅色的,像血。
【檢測到氧化鐵(Fe₂O₃),可作爲鋁熱反應的氧化劑……】
系統的提示音適時響起,冰冷而悅耳。
陸燼看着指尖的那抹暗紅,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了入獄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那笑容裏沒有一絲溫度,只有令人膽寒的瘋狂。
“趙泰。”
他對着那輪慘白的月亮,輕聲低語,仿佛情人間最溫柔的呢喃:
“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