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世界早已炸開了鍋,像是一鍋滾燙的紅油裏潑進了一瓢冷水。
大都會酒店那段慘烈的視頻被無數人瘋傳,雖然平台方拼命刪帖封號,但“王大狀慘死”的詞條依然像病毒一樣霸占了熱搜榜首。視頻裏,那個平日裏不可一世的金牌律師,上一秒還在高舉酒杯吹噓正義,下一秒就被八百公斤的水晶吊燈拍成了肉泥。
評論區裏沒有同情,只有清一色的“蒼天有眼”。
“這哪是意外?這分明是天譴!我看那個姓趙的也快了!”
“樓上慎言,小心號沒了。不過有一說一,吳老三剛炸死,王大狀就砸死,這也太巧了。陸教授是不是會法術啊?”
“什麼法術?這叫因果報應!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趙氏集團的公關部忙得焦頭爛額,股價開盤即跌停。
然而,牆外風雨欲來,牆內卻是另一番令人窒息的死寂。
海雲第三監獄,放風時間。
午後的陽光毒辣地烤着水泥操場,空氣中彌漫着塵土和汗臭味。犯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但今天的氣氛格外詭異,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飄向操場的東南角。
那裏是監控死角。
獄警李剛站在高處的鐵絲網外,叼着根煙,眼神陰冷地掃了一眼那個角落,隨後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身,背對着操場開始玩手機。
信號已出。
“譁啦——”
原本散在四周的七八個壯漢突然動了。他們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呈扇形迅速包圍了正在角落裏散步的陸燼。
領頭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光頭,外號“老虎”,是七監區僅次於刀疤的狠角色。他手裏把玩着一根從牙刷上磨下來的尖刺,那尖端在陽光下閃着寒光,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殺人利器。
“陸大教授,曬太陽呢?”
老虎獰笑着逼近,那一身橫練的腱子肉隨着走動一顫一顫,“李管教說了,你這身體太弱,容易生病。兄弟幾個特意來給你‘鬆鬆骨’。”
陸燼停下腳步,背靠着滾燙的圍牆。
他沒有驚慌失措地大喊救命,也沒有像普通人那樣跪地求饒。他只是平靜地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目光掃過這群凶神惡煞的暴徒,最後落在了不遠處坐在雙杠上的那個男人身上。
陳默。
那個前特種偵察連連長,此刻正像只孤狼一樣蹲在那裏,嘴裏叼着根枯草,冷漠地看着這邊。
他沒有出手的意思。
在監獄這種地方,沒有人會爲了一個陌生人去得罪獄警和幫派。他在觀察,觀察這個搞死了刀疤的讀書人,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只會耍嘴皮子。
“看來李剛收了不少錢。”
陸燼收回目光,看着逼近的老虎,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討論今晚的菜單,“七八個人圍我一個,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規矩?”
“少特麼廢話!規矩是給活人定的,死人不需要!”
老虎啐了一口痰,眼中凶光畢露,“兄弟們,動手!照着腎捅,讓他死得慢點!”
“上!”
隨着一聲暴喝,七八個壯漢同時撲了上來。磨尖的牙刷、藏在袖子裏的鐵片,帶着呼嘯的風聲,直奔陸燼的要害而去。
這根本不是鬥毆,這是處決。
遠處的陳默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結束了。
在那狹窄的空間裏,面對這種程度的圍攻,除非是頂尖的格鬥高手,否則必死無疑。一個搞化學的文弱書生,哪怕腦子再好使,在絕對的暴力面前也只是待宰的羔羊。
然而,就在那幾把銳器即將刺破陸燼皮膚的瞬間。
陸燼動了。
他沒有躲閃,也沒有反擊,而是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冷靜,從寬大的囚服袖口裏,滑出了一個鼓脹得近乎變形的塑料瓶。
那是他昨晚在廁所裏精心調制的“禮物”。
高濃度的氨氣與二氧化碳在密閉容器中發酵了一整夜,此時瓶內的氣壓已經達到了臨界點,就像是一顆隨時會炸裂的生化炸彈。
“我想你們搞錯了一件事。”
陸燼看着沖在最前面的老虎,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手指輕輕挑開了瓶蓋上那道極其脆弱的封口膠帶。
“在我的射程之內,人數毫無意義。”
“接着。”
他手腕一抖,那個看似不起眼的塑料瓶,劃出一道拋物線,輕飄飄地飛向了人群最密集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