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默覺着自己快要被這黑得沒邊兒的絕望活活憋死的時候,一個聽着有點啞、還帶着點兒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勁頭的聲音,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在他腦仁兒裏響了起來:
“嘻嘻……你這股子怨氣,可真沖啊,聞着就帶勁!”
陳默嚇得一激靈,不是耳朵聽見,是直接在他那意識裏頭“瞅見”了動靜來源。
病房那黑黢黢的牆角旮旯,一道模糊糊、像是影子攢成的虛影,慢慢凝實了。那玩意兒縮在那兒,個子細高,看不清臉,就只能感覺到一股子不是活人該有的、冰碴子似的眼神在盯着他。
緊接着,隨着陳默使勁“瞅”,那黑影子居然開始變樣了,顯了形,最後愣是變成了個一頭白毛、大眼睛滴溜圓的小丫頭片子!
“不甘心是吧?恨得牙癢癢是吧?”那白毛蘿莉接着開口,聲兒變得又尖又脆,還帶着一股子傲嬌勁兒,“想不想……讓那幫家夥也嚐嚐啥叫真正的絕望?”
話剛說完,她自個兒好像也覺得哪兒不對勁,猛一下竄到窗戶邊,對着那不太透亮的玻璃照了照。然後一臉活見鬼的表情,扭過頭瞪着床上動不了的陳默,嗓門都拔高了:“不是吧大哥?!你都癱成這樣了,腦子裏還琢磨着白毛蘿莉呐???”
陳默讓這沒頭沒腦的話搞得一頭霧水,意識裏冒出一串問號:“你啥意思?”
那白毛蘿莉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嘆了口氣,小手一揮。只見一本封面黢黑、看着就古裏古怪的筆記本,“啪嗒”一下,跟變戲法似的出現在陳默眼前的半空,正好懸在他胸口上方。
陳默一眼就認出來了,這玩意兒正是他穿越前撞大運那會兒,手裏緊緊攥着的那本——剛從漫展淘換來的死亡筆記周邊!
白毛蘿莉撇了撇嘴,小臉上寫滿了“真拿你沒辦法”,嘆氣道:“哎,算了算了,白毛蘿莉就白毛蘿莉吧,總比來個邋裏邋遢的糟老頭子強點。” 她挺了挺壓根不存在的胸脯,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威嚴一些:“給本大人聽好了,你這個無可救藥的蘿莉控!本大人就是這本死亡筆記綁定的死神!不過咱這可是東方地府特供升級版,跟你記憶裏那破漫畫可不是一回事!最關鍵的一點,咱這死神的外貌,那是根據宿主內心深處、潛意識裏最渴望見到的形象生成的!所以——” 她拖長了腔調,用那雙大眼睛狠狠鄙視着陳默,“鐵證如山,你就是個如假包換的變態蘿莉控!”
陳默被她這毫不留情的揭老底搞得面皮發燙,下意識就想抬手撓頭掩飾尷尬,結果身體毫無反應,這才又殘酷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癱子,只能在意識裏幹着急。
他習慣性地想張嘴問點什麼,喉嚨裏只能發出嗬嗬的雜音。
“笨呐!”白毛蘿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都說了用意識交流!你在腦子裏想啥,本大人一清二楚!還張啥嘴?”
陳默這才徹底反應過來,集中精神在意識裏發問:‘那……這本筆記,到底該怎麼用?’
“這還差不多!”白毛蘿莉滿意地點點頭,小腳丫在空中晃悠着,“長話短說,你這身體的原主,死的時候那怨氣簡直沖破天際了,他用自己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作爲代價,給這四合院裏那些個禽獸挨個下了最惡毒的血咒,這才逆天而行,把你和我給弄了過來,目的只有一個——替他報仇,讓那些家夥血債血償!”
她伸出小手指,點了點那本懸浮着的、散發着不祥氣息的黑色筆記本:“至於這死亡筆記的基本用法,你個死宅肯定門兒清,寫名字長相死因啥的,本大人懶得廢話。重點告訴你:你用這筆筆記收割那些禽獸性命的時候,他們死前越是恐懼,越是絕望,死得越痛苦越憋屈,你能得到的好處就越多!”
她掰着手指頭,如數家珍:“比如說,能讓你這具破布娃娃一樣的身體慢慢恢復知覺,能走路能跑跳;或者,厲害點的,把你那對兒被易中海他們害死的爹媽從陰曹地府裏拉回來,讓你們一家團聚;再不然,等所有仇都報完了,把你安安穩穩送回你原來的世界,再讓你下半輩子吃喝不愁,當個逍遙快活的富家翁……怎麼樣,這條件,夠讓你心動了吧?”
陳默在意識裏消化着這些信息,沉默了片刻,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我們能把原主他自己復活嗎?’
剛才還嘰嘰喳喳、一臉“快誇我”表情的白毛蘿莉,像是被按了靜音鍵,一下子沒聲了。她臉上那點小得意瞬間消失,罕見地露出了幾分復雜的神色,像是有點無奈,又有點……惋惜?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也低了下去,沒了之前的跳脫:
“這個……真的做不到。他的魂魄,作爲召喚你我的‘媒介’和施加血咒的‘燃料’,已經徹底燃燒殆盡了,是真真正正的魂飛魄散,連一丁點痕跡都沒留下。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一條決絕到沒有任何回頭路的復仇之路。”
意識空間裏一片死寂。陳默的心沉了下去,他能感受到原主那份不惜自身徹底湮滅也要拉仇敵下地獄的滔天恨意。
過了一會兒,白毛蘿莉似乎不太習慣這種沉悶的氣氛,甩了甩頭,強行擺出那副傲嬌模樣,小手叉腰:“喂!別愣着了!仇還報不報了?筆記就在這兒,規矩你都懂了,好處也給你畫好大餅了。幹,還是不幹,給個痛快話!”
“幹!必須幹!這幫禽獸,一個都別想跑!” 陳默在意識裏咆哮,恨意幾乎要沖破這具殘軀的束縛。可現實像一盆冷水澆下,‘可我他媽現在渾身都動不了,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這破筆記本,我拿什麼寫?用牙啃嗎?’
“說你笨你還真不聰明!”白毛蘿莉死神嫌棄地撇撇嘴,小手“啪”地打了個響指,“這都什麼年代了,我們東方地府出品的死亡筆記早就更新換代了!語音輸入懂不懂?”
隨着她話音落下,一個只有陳默能看到的、泛着微弱白光的虛擬麥克風,突兀地出現在他幹裂的嘴唇前方,像個等待指令的小精靈。
“瞧見沒?”白毛蘿莉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對着它說就行!姓名、長相特征、死法,給我描述清楚了!不過我可警告你,這語音轉化功能挺費本大人靈力的,你麻溜兒地,寫完第一個名字,我趕緊幫你把右手先恢復點知覺,不然一直開着這功能,虧死我了!”
她飄到陳默眼前,小臉兒幾乎要貼到他鼻子上,惡狠狠地“叮囑”:“給我好好說,說清楚點!別含糊!要是因爲你說得不清不楚導致目標錯誤或者死法不合理,浪費了機會,看我不……”
她沒說完,但那威脅的小眼神已經足夠說明問題。意思很明確:機會給你了,工具也升級了,別掉鏈子,趕緊用仇人的恐懼和生命,來換你重獲新生的第一塊基石!
陳默深吸一口氣,意識死死盯住那個虛擬麥克風。第一個寫誰?易中海?賈張氏?還是……他腦海中閃過那些醜惡的嘴臉,滔天的恨意與重獲一絲希望的激動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