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瑞風大廈燈火通明。
二十三層辦公樓。
鍵盤噼裏啪啦地聲音在辦公室裏響個不停。
舒書坐在工位前,頂着個雞窩頭,眼圈黑得可怕,眼神恨恨地瞪着電腦屏幕,怨氣比鬼還重。
再這樣下去,她感覺自己快猝死了。
連續三天加班到凌晨,她只覺得頭昏腦漲,心髒狂跳不停。
三天前,老板說加班幹完這個項目就給她升職加薪。
她以爲無良老板忽然良心發現了。
而且她正好缺一筆錢。
於是,拼死拼活熬夜幹了三天。
今天老板又讓她留下,還把她叫到辦公室。
王總嘆了口氣,故作體貼,“小舒啊,你老是這麼熬夜,我看着都心疼。”
“其實吧,有些‘捷徑’走得比加班輕鬆多了,就看你……願不願意付出點代價了。”說着,他靠過來,手指向她的胳膊滑去。
那只手剛要摸上來,舒書猛地躲開,手裏那杯熱咖啡下意識就潑了過去。
舒書看着王總西裝上大片的咖啡漬,心裏先是一驚,隨即一股快意涌上,但立刻又被現實壓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只能忍着惡心道歉。
“對不起啊王總,”她語氣硬邦邦的,聽起來毫無誠意,“可能是最近一直在熬夜加班,手太抖了,一時沒拿穩。真是……太,抱,歉,了!”
她刻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王總被燙得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難看極了,眼看着就要發作。
但他抬頭看見舒書那張因憤怒而微微發紅的小臉,火氣竟壓了下去,反而擠出個笑臉,
“沒事沒事,年輕人嘛,偶爾手滑很正常。”
他站起來,順勢脫下沾了咖啡漬的西裝,眼神在舒書身上打轉:“其實啊,你要是懂得變通,比沒日沒夜加班輕鬆多了……”
說着,他又湊近一步,再次抬起油膩膩的手,想要摸舒書的臉:“只要你願意,一件西裝算什麼?……就是更好的,我也舍得給你啊。”
眼看着手指就要碰到自己,舒書胃裏一陣翻騰。
她立刻後退一步,摸到桌邊的文件夾,順勢拿起,猝不及防地高舉遞了過去,文件夾直接砸到王總臉上。
她忍着惡心說,“王總,謝謝您的‘抬愛’。”
“我覺得加班更適合我,這個方案還得再改改,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她抓着文件夾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
今天這事兒,舒書越想心裏越堵。
手裏的鍵盤都快被她敲出火星子。
她最近真的很缺錢,妹妹的學費,弟弟的醫藥費,都快到匯款日了。
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要是換做以前,狗老板這樣動手動腳,還想潛規則她,她絕對不會忍下這口氣,當場就得把人暴揍一頓!
但現在,爲了家人,她不得不忍着。
這時,肚子傳來一陣咕咕叫,連日來的熬夜加班,再加上無良老板的*騷擾,讓她又累又餓又困又委屈。
舒書揉了揉眼睛,眼眶紅紅的。
就在她揉眼時,離她最近的辦公室門“咯吱”一聲開了。
那是無良老板的辦公室。
眼角餘光瞥見那顆油光鋥亮的腦袋探了出來。
就在和王總視線對上的那一刹那,舒書的眼睛突然一陣刺痛,像被針扎了一下,視線瞬間模糊。
緊接着,她眼前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畫面。
王總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出大樓,慢悠悠晃去停車場。
突然,馬路上一輛黑車失控沖來,把他整個人撞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血淌了一地。
黑車橫沖直撞,直到撞上不遠處的咖啡店才停下來。
咖啡店門口的霓虹燈牌被黑車撞的原地起飛,最後重重地砸落在王總身上。
王總當場沒了呼吸。
畫面戛然而止。
眼前的幻境褪去,舒書的視線才恢復清明。
她使勁揉了揉眼,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虛空看。
是最近加班太多,熬夜眼花出幻覺了嗎?還是打工牛馬的怨氣已經嚴重到開始幻想無良老板被車撞死了?
“砰!”一摞板磚厚的文件砸在她桌上,嚇了她一跳。
“小舒啊,”王總油膩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這些數據,今晚務必整理出來,明天上午高層會議,急着用。”
他抬了抬手,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時間,咂咂嘴:“哎呀,這都八點了。”
“嘖,我也是勞碌命,這都快趕上你們的工時了。唉,我是真該下班了,你也抓緊點啊。”
他頓了頓,笑容裏摻上點別的東西,意有所指:
“當然了,小姑娘家,老熬夜確實不好,傷皮膚。想輕鬆點……總有別的辦法,就看你懂不懂事了,嗯?”
說完,又從頭到腳打量了舒書一遍。
那眼神就好像篤定她堅持不了多久,遲早會屈服。
公司大門“哐當”一聲關上。
“啊——!!”
舒書被氣得大叫一聲。
把這幾日加班積壓的怒火和怨氣通通喊了出來。
她盯着那堆得像山一樣的文件,越看越火大,心裏忽然燃燒出一種不顧一切的勇氣。
“這破工作誰愛幹誰幹,老娘不伺候了!”
大不了就辭職!
說完,她索性手臂一攤,直接趴倒在桌子上,一秒睡死過去。
公司樓下。
王總一邊轉着車鑰匙,一邊打電話,心情好的不得了,
“寶貝兒別急,這就帶你去吃好的……兒子想吃海鮮大餐?行行行,就吃海鮮大餐!等我啊……”
他邁着輕快的步子,走向露天停車場。
突然,拐角處一輛在等紅燈的黑色轎車猛地失控沖出,在撞翻了好幾輛電瓶車後,歪了方向,往王總這邊疾馳而來。
王總根本來不及反應,短短幾秒,黑車就已經把他撞飛出去五六米遠,“砰”一聲,人瞬間砸落在地。
車子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附近的路人紛紛逃命。
直到黑色轎車撞上公司樓下那家咖啡店,撞飛了不少店門口打折促銷的燈牌才停了下來。
另一邊,王總滿臉是血躺倒在地,身下血淌了一地。
他動了動手,想拿起一旁的手機時,卻被從天而降的燈牌死死砸中!
人當場就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