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
這是有大帝之資的嘉豪醒來時的第一個感覺。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宿舍天花板,而是粗糙的、帶着苔蘚的岩壁。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潮溼的泥土氣息。
“我……這是在哪?”
他掙扎着坐起身,腦海中涌入一股龐雜而混亂的記憶。
華山派、師父嶽不群、師娘寧中則、小師妹嶽靈珊……還有一個名字,如烙印般刻在他的腦海裏——令狐沖!
他,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普通青年,竟然穿越了,成了金庸筆下那個瀟灑不羈、命運多舛的華山派大弟子,令狐沖。
“這……這算什麼事?”
嘉豪,不,現在應該說,新的令狐沖,扶着額頭,苦笑不已。
他繼承了原主的身體和所有記憶,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內那一股雖然不算雄厚,卻頗爲精純的內力。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青色布衣,腰間掛着一柄長劍。這身打扮,確實是古人無疑了。
既來之,則安之。
比起抱怨,不如先搞清楚眼下的狀況。
根據記憶,他今日是因練劍時偶有所感,便獨自一人來到了華山後山的僻靜處,想尋個地方靜心揣摩劍法,不想走到一處山壁前,便忽然頭暈目眩,失去了知覺。
看來,這穿越的時機,就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這具身體的協調性和力量遠超前世,讓他感到一陣新奇。
就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的、壓抑的呻吟聲,從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
“嗯?”
令狐沖心頭一凜,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華山乃是名門正派的地盤,後山雖大,但尋常弟子也不會來這種偏僻角落,怎麼會有人聲?
而且聽起來,聲音中充滿了痛苦。
他循着聲音,小心翼翼地向山洞深處走去。
山洞內部曲折幽深,越往裏走,那呻吟聲便越是清晰。
那聲音屬於一個女子,帶着幾分成熟的韻味,卻又充滿了難以忍受的折磨。
轉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
洞內一處小小的空地上,竟鋪着一張簡陋的草席,一個身穿紫衫的婦人正躺在上面,身體不住地扭動,雙手緊緊抓着自己的衣襟,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的發髻有些散亂,幾縷青絲貼在汗溼的額頭上,一張端莊秀美的臉龐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紅,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上甚至掛着晶瑩的淚珠。
令狐沖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師……師娘?”
這婦人,他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華山派掌門嶽不群的夫人,被譽爲“華山玉女”的寧中則!
在原主令狐沖的記憶裏,師娘寧中則待他最好,關懷備至。
每當他被師父責罰,都是師娘偷偷給他送來傷藥和關愛。
可是,她爲何會在這裏?還這般模樣?
令狐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急切地喊道:“師娘,你怎麼了?師娘,你醒醒!”
寧中則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緩緩睜開一絲眼縫,迷離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卻仿佛沒有焦距。她的嘴唇翕動着,吐出的字句破碎而急促:“熱……我好熱……沖兒,快……快走……”
她的聲音沙啞,帶着一種奇異的媚意,讓令狐沖心頭一顫。
他伸出手,搭在了寧中則的手腕上。
入手處一片滾燙,肌膚下的脈搏更是跳動得異常狂亂、急促,一股灼熱的內息在她經脈中橫沖直撞,仿佛要將她的血管都撐破。
這不是生病,也不是走火入魔!
令狐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前世在LSP群裏看過無數次這種橋段。
“是春藥!而且是藥性極烈的那種!”
他立刻明白了。
師娘定是遭了奸人暗算,被下藥後困在了這裏!
令狐沖心中怒火中燒,究竟是誰,敢對師娘行此禽獸之舉?
但眼下不是追查凶手的時候,救人要緊。
“師娘,你忍一忍,我這就帶你去找冷水!”他說着便想將寧中則抱起。
“不……不行……”寧中則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了他的手臂,身體的顫抖愈發劇烈,“沒用的……這毒……這毒解不了……沖兒,你快走……不要管我……讓我……讓我自生自滅……”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羞憤。
作爲一個有夫之婦,正派女俠,她很清楚自己中了什麼,也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樣的結局。
與其在弟子面前出盡醜態,她寧可一死。
令狐沖看着她痛苦的樣子,心如刀割。
記憶中師娘的種種好處浮上心頭。
她教他識字,爲他縫補衣服,在他失意時溫言安慰……她就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之一。
讓他拋下師娘,獨自逃生?他做不到!
“用內力逼毒?”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他否決了。
他能感覺到,這股藥力已經侵入心脈,與寧中則自身的內力糾纏在一起,若是強行用外力沖擊,只會加速她的死亡。
唯一的解法……
唯一的解法,不言而喻。
令狐沖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一邊是待他恩重如山的師娘,一邊是風韻知性的師娘。
救,還是不救?
救,他便要行下這大逆不道之事,從此背負上沉重的枷鎖。
不救,難道就眼睜睜看着師娘香消玉殞,死在這陰冷潮溼的山洞裏?
“啊——!”寧中則又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她的指甲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劃出了數道血痕,似乎想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也由潮紅轉爲一種危險的紫紅。
令狐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師娘真的會爆體而亡!
去他的!
在一條鮮活的生命面前,尤其是在師娘的生命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師娘,得罪了!”
令狐沖一咬牙,心中下定了決心。
他俯下身,在寧中則耳邊沉聲道:“師娘,你聽着,這是唯一的辦法。弟子是爲了救你性命,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活下去!華山不能沒有你,小師妹也不能沒有你!”
說完,他不再猶豫,伸出手,解開了寧中則那被汗水浸溼的衣帶。
山洞內,光線昏暗,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一如師娘晚上來令狐沖房間送傷藥的時光。
這是一場爲了拯救生命的戰鬥。
令狐沖拋卻了所有雜念,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救她!
……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兩個時辰後。
當最後一切都平息下來,令狐沖只覺渾身書台。
他看着身旁沉沉睡去的寧中則,她的呼吸已經平穩,臉上那危險的潮紅也已褪去,恢復了正常的紅潤,只是眼角還掛着未幹的淚痕。
她得救了。
可令狐沖的心,卻沉入了谷底。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草席,和寧中則身上那件被撕破的紫衫,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興奮涌上心頭。
接下來,該怎麼辦?
等師娘醒來,他該如何面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