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齊裝備出了門，這才發現自己家連個鎖都沒有，以前看樣子是窮到一無所有不怕偷，銅錢都帶在了身上，糧食沒人敢偷，不然太爺和村正會帶着人挨家挨戶搜，不管藏到哪裏都會給搜出來。
一家四口到了河邊，李天明讓孩子下了河堤等着，自己往上往下尋找合適的位置，釣魚可是有學問的，中間的激流肯定是不行，最好的位置是彎子，當然靠近河岔更好，可惜現在河岔都斷流了。
冰面很清澈，不過要把雪清理幹淨才能看到下面的情況，李天明搜尋了半天，在靠近北面堤壩的位置找了個回水灣，冰面下有一些氣泡，應該是有魚的。
招呼三個孩子過來，一家人開始鑿冰，還是想的簡單了些，半米厚的冰層，即使有錘子和鑿子也沒那麼容易。
鑿小孔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上面開大下面開小，先鑿出一個鍋口大小的冰洞，等感覺還有半尺多的厚度，李天明跳下去打了小孔，碗口大小，能拉上來幾斤的魚就夠。
出水了，不出意外瞬間填滿了半個冰洞，一起涌上來的還有兩條小雜魚。
“天明，怎麼樣？釣到了麼”？
太爺似乎很關心，站在堤壩上往這邊喊。
“順風順水，去把太爺接下來，小心一點別摔了”。
順財已經升好了火堆，把李天明清理幹淨的雞腸魚腸烤上了。
魚竿用了個粗壯的樹枝，綁好魚線，給魚鉤掛上一小塊雞腸子，順着冰洞放了下去，還好四五米的深度適合藏魚。
“釣到了麼”？
“還沒呢太爺，剛破開冰洞，順風，扶着太爺坐下”。
灣子本來就避風，帶來的稻草捆可以當座位。
太爺來了，給李天明加了些壓力，這要是釣不到有些難堪了。
魚鉤投下去半天沒有動靜，三個孩子感覺到了阿爹的尷尬，相約着去找結冰的岔子，孩子剛走，李天明手上傳來了動靜，力道不大，拉扯一會兒就提溜上來，一條胡子魚，半斤大小。
太爺從稻草捆上站起來，激動的胡子都抖起來。
“好好好，天明，厲害啊！大冬天釣魚，太爺也算長了見識了”。
三個孩子一直注意着這邊，阿爹真的釣上了魚，大呼小叫着跑過來，順風順水研究着胡子魚，順財趕緊給阿爹烘烤雞腸子。
太爺堅持着等李天明釣上來第二條魚，是條沒見過的，太爺說叫狗頭魚，很好吃，見太爺要走，李天明把一斤多的狗頭魚用稻草穿了，說什麼也要太爺帶上，推讓了半天，太爺讓李天明答應晚上再去抱兩顆白菜才接受。
中午飯是沒時間回去吃了，一家四口坐在冰面的稻草上，死死的盯着冰窟窿的魚線，沒有太大的，能咬住鉤子也沒有太小的，從太陽升起釣到天黑，加上給太爺的一條，一共釣了十二條，加起來有七斤多，胡子魚，狗頭魚，最重的是一條貪吃的小鯉魚，大約一斤半重。
“順水順財，你們帶着魚竿和魚回家，我去給村正家送兩條，順風，你再帶着條胡子魚去太爺家抱顆白菜，別多抱”。
李天明拿起鯉魚和一條狗頭魚，給順風挑了條大一點的，四人分了三路。
村正家正在吃晚飯，高粱米撈的幹飯，李天明家還沒這樣吃過，十多歲的狗蛋看到魚很高興，接過魚吵吵着讓母親現在就做，村正皺着眉頭沒說話，女人滿臉激動。
“天明，真的送來了，我去給你拿錢”。
李天明趕緊攔住作勢拿錢的三嫂。
“那哪行呢？三嫂，快給孩子做魚吃吧，錘子鑿子我再用幾天，今天開的冰洞明天還會凍住。”
“用用用，盡管用，反正放在家裏也沒個用處，別掉進河裏就行。”
三嫂接過兩條魚去給狗蛋做去了，狗蛋興奮的也跟了去，村正指了下凳子示意李天明坐下。
“天明，就這一次啊！你家那種情況，先賣錢還清債務再說。”
見村正要給自己盛飯，趕緊站起身。
“孩子還等着我做飯呢，我先回去了”。
聽見李天明走了，三嫂兩手魚腥跑過來。
“當家的，沒問問他釣了多少麼？釣的多的話，以後我們家也不缺魚吃了，狗蛋最喜歡吃魚”。
“有點數，釣多釣少和你沒什麼關系，別借了個錘子鑿子臉都不要了，人家現在什麼情況你沒數嗎？我警告你啊！再敢開口要魚腿給你打折了”。
見當家的發怒，三嫂不敢言語了，聽着狗蛋呼喊着吃魚趕緊跑。
剛到家門，順風也回來了，抱着一顆白菜一顆蘿卜。
“阿爹，太爺非要給，不拿不讓走”。
“走吧！回家，今天晚上吃蘿卜魚凍”。
家裏還剩下八條，兩條狗頭魚六條胡子魚，殺了三條最小的胡子魚，狗頭魚價格是胡子魚的三倍，可不舍得自己吃，就這也讓三個孩子心疼不已，一條半斤左右的就夠了啊！
“順水順財，先熬粥啊！熬完粥我熬蘿卜魚凍”。
“阿爹，這吃的和過年一樣了，感覺和做夢似的”。
“以後阿爹好好賺錢，爭取每天吃的和過年一樣”。
“阿爹，明早要去賣魚麼”？
“不着急，明天去那個冰洞再釣，看看明天的收獲再說，好容易開個冰洞，得想辦法把冰洞裏的魚給釣幹淨”。
晚飯吃的極其舒坦，雖然魚只有三條，但加了四五片白菜葉和半鍋湯，粥也熬的粘稠，順財小嘴巴巴的根本停不下，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惶恐。
“阿爹，我還要喝一碗”。
“喝，喝完自己盛”。
李天明把魚肉和白菜都分好了，鍋裏只剩下魚湯，三個孩子咕咚咕咚的喝着香甜，粥還沒喝完，魚湯沒了。
順財摸着鼓起的肚子，又拍了拍兩個哥哥的肚子。
“阿爹，你好厲害啊！今年這還是第一次吃飽呢。”
小棉襖無意的一句話刺激了李天明，順風順水給妹妹狂打眼色。
“順財，等還完債，再賺了錢去鎮上買豬肉，熬一盆豬油，天天這樣吃”。
吃過晚飯，李天明把三條魚的下貨收拾一下，明早天剛亮就去冰洞投下，等太陽出來，也算是打了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