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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夜總會的衛生間,我戴着口罩,用力地用指甲摳着地磚縫裏的污垢。
隔間外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脆響,伴着幾個名媛的嬉笑。
“真心話大冒險,你這輩子做過最陰暗的事是什麼?”
外面聊得活色生香。
有人說睡了閨蜜的男友,有人說和幾個外國人一起給老公戴綠帽。
我低下頭,只想快點幹完活走人。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像針一樣刺進我的耳膜。
她笑着說,自己只是開了一個“小玩笑”,就把真千金送進了監獄。
“那是爸媽剛認回來的親生女兒,本來是個前途無量的刑警。”
“爲了趕走她,我偷偷把涉黑的贓款,塞進了她的制服夾層。”
“爸媽覺得她是家族恥辱,大義滅親,親手把她送進去。”
“結果她在牢裏被人打斷了腿。”
“不僅如此,我還嫁給了她的男友,明天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隔着一扇門,看着鏡子裏那個穿着保潔服的自己。
我死死握住了馬桶刷。
原來我這一輩子,全都因爲她一個惡意的玩笑全毀了。
......
我渾身冰冷,蜷縮在馬桶旁,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手裏的馬桶刷被我捏得變形。
這時候被發現,我連最後的復仇機會都沒有。
外面傳來補妝的聲音,粉餅盒啪嗒一聲合上。
“這清潔工怎麼還沒好?手腳真慢,裏面還有味兒。”
林薇薇輕笑一聲,語氣裏全是嫌惡。
“這種地方的下等人,你還能指望什麼?估計是在裏面偷懶。”
高跟鞋的聲音終於遠去。
我推開門縫,腿已經麻得失去知覺。
走廊盡頭,一個西裝革履的身影正站在那裏。
沈舟。
他手裏提着一個愛馬仕的限量款包裝袋,那是林薇薇昨天發朋友圈想要的。
他溫柔地接過林薇薇手裏的包,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碎。
“怎麼去這麼久?腿酸不酸?”
林薇薇順勢挽住他的胳膊,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補個妝嘛,想讓你看到最美的我。”
沈舟脫下外套,體貼地披在她身上,眼神寵溺得能滴出水來。
“別着涼了,走吧,爸媽在等,今晚給你準備了驚喜。”
兩人親昵地相擁離去,背影刺眼。
那畫面像一把鹽,撒在我潰爛的傷口上。
五年前,他也曾爲了給我買一份早餐,跑遍半個城市。
原來他所有的好,都能毫無保留地給另一個女人。
甚至是陷害我的仇人。
我扶着門框,指甲摳進了木頭裏,木刺扎進肉裏也不覺得疼。
直到他們徹底消失,我才敢從隔間出來。
走到鏡子前。
鏡子裏的人穿着寬大的保潔服,戴着口罩,眼神空洞如鬼。
和剛才光鮮亮麗、被愛意包圍的林薇薇簡直是兩個世界。
我脫下沾滿污水的塑膠手套。
手背上全是凍瘡和傷疤,那是冬天洗了無數個盤子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