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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缺錢。
五年前,陸家遭遇滅頂之災。
父親驟逝,集團資金鏈斷裂,銀行催債,對手圍剿。
屋漏偏遭連夜雨,陸家唯一繼承人陸明修,遭遇嚴重車禍,性命垂危。
當時陸家賬面上最後能動用的資金,只剩下三百萬。
我迄今都忘不了那天,我的父母接連離世,我唯一的哥哥也奄奄一息。
旁邊是掩面哭泣的陸翩然,我抬起頭,接過了醫院的檢測報告:
我的心髒組織與哥哥的配型,高度吻合。
我木着臉,看了看插滿管子的血親,慢慢地點了點頭。
哥哥的手術和心髒移植費用,很快從那個三百萬的賬戶裏劃走。
剩下的錢,我給自己訂購了一顆最便宜人工心髒,只能支撐五年。
手術後,我以爲睜眼會有哥哥溫暖的擁抱,卻不想是敵人的追蹤。
他們嗅到了資金流動的氣息,計劃綁架陸家的血脈來敲詐。
我不能把他們引到醫院,引到哥哥身邊。
我知道,陸明修極其疼愛我這個妹妹。
一旦被他知道體內的心髒是我的,他一定會拿刀子將自己的心髒剜出來。
所以,我拜托醫生隱瞞我換心髒的事情後,就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從醫院後門消失了。
自此東躲西藏,我住最肮髒的旅館,打最零散的短工。
因爲心髒差,沒有企業願意雇傭我,我只能遊走在灰色地帶。
在夜市攤洗碗,手指被洗滌劑泡得潰爛。
在工地廚房幫工,油煙嗆得我心髒抽痛。
在夜總會端酒送水,被客人捏着下巴喝下一杯杯灼燒喉嚨的酒。
我只想活下去,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哪怕是在電視上看着陸明修帶着陸翩然盛裝出席各類場合,宣布她將會繼承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哪怕是被當成卷款而逃的白眼狼,花光錢財後只能當賣笑的陪酒女。
哪怕是像今天一樣如狗般匍匐,被所有人羞辱,被陸明修一腳踹開。
我都只想活下去。
陸明修摟着陸翩然揚長而去後,我把散落的鈔票數了數。
大概有兩萬多。
真是大手筆,真是有錢人。
撿好錢,我拖着幾乎散架的身體,回到見不到陽光的出租屋。
一路上行人投來各種嫌棄目光,匆匆掩鼻繞行。
我早已習慣。
第二天,我被胸口劇烈的絞痛給硬生生疼醒的。
不能再拖了。
我艱難地趕到醫院,做心髒檢查,結果很快。
醫生說我的人工心髒因爲這些年的勞累,已經出現不可逆的損傷。
我靜靜聽着,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我的建議是,立刻住院,準備進行緊急更換手術。不能再耽擱了。”
“手術要多少錢?”
“至少需要三十五萬。手術風險不低,你的身體太差了。”
比之前預估的三十萬,又多了五萬。
缺錢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禮貌地和醫生告別,心裏一直想着去哪籌錢。
就是這一分神,讓我撞到了人。
一抬頭,是陸明修。
他皺着眉,有些不耐煩:
“陸歸鳶,快死了?怎麼突然在醫院。”
我抬起頭,視線還有些模糊,陽光和他的面孔重疊在一起,刺得眼睛發酸。
我看着他復雜的神情,脫口而出:
“哥,你能不能借我三十萬?”
陸明修立刻蹙起眉頭,眼神落在我手裏的病例單上,語氣冰冷:
“怎麼,嫌夜總會賣笑拼酒的錢難賺,還是喜歡伸手要?”
“上次是卷款跑路,這次是裝可憐賣慘,是心肝脾肺腎哪裏出問題了?還是你腦子有病!”
“我告訴你,你早不是我陸家人了,我沒錢!”
他語速不快,卻字字誅心。
我正想解釋,卻被一個嬌俏的女聲便從旁插了進來:
“明修哥,這個醫院你真的送給我當生日禮物啦?”
“市值聽說有好幾個億呢!哥哥你對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