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宜伸手就抽了親爹一巴掌。
“啪!”
再反手給了王氏一巴掌。
衆人驚愕,一時啞然,屋裏靜的出奇。
崔邕和王氏也被這巴掌打懵了,都沒想到往常頂多罵罵人的崔令宜居然動起了手。
還是經常被打的崔意柔有經驗,她立刻跳起來指責。
“崔令宜,你……”
“啪!”
崔令宜順帶給了她一巴掌,崔意柔癟癟嘴,委屈的縮進了角落裏。
崔邕吸氣呼氣,氣的厲害。
“崔令宜!你真是無法無天了。”
他說着就要動手,被鐵牛的大手一把抓住。
小姑娘大大的身軀立在他面前,影子直接將人籠罩了進去。
她粗聲粗氣的威脅。
“老爺慢些,我家姑娘柔弱,經不起一點傷。”
“她柔弱?整日上躥下跳的跟個猴似的!”
一旁看熱鬧看得起勁的二房三房終於大發慈悲的準備勸一勸。
三老爺崔堰起身,伸手想拍拍崔令宜的肩膀安撫,崔令宜側過身子避開。
她伸手拍拍沒被碰到的肩膀,就見崔堰嚇得往後退了三步。
崔令宜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簡直莫名其妙!
崔堰哂笑了一聲,見人不給面子,他也不惱,只好言相勸。
“令宜,咱們家這光景,能嫁給通判之子已是不易,這還是我走了不少關系才定下的呢。”
崔令宜冷哼了聲:“二伯,你少說漂亮話。”
“你看你,又認錯了,我是你三伯。”
三老爺崔堰與二老爺崔密是雙生子,長得很像,但熟悉的人幾乎不會認錯。
也不知道這大侄女是怎麼了,眼神如此不好。
崔令宜掩着唇促狹的笑起來,眼神落在堂中一個美婦身上。
“不怪我認錯,三伯和二伯母身上的味道一樣,可不是擦肩而過就能沾染上的,二伯身上這味道都沒你重。”
美婦心裏一驚,看了眼崔堰,手緊緊攥住了帕子。
她身邊的崔密頓時惱了:“休得胡言,敢編排長輩,我看你是缺家法管教了。”
“二伯不信便算了,只不過三伯這名聲不太好,你還是小心些吧。”
崔堰在永州出了名地喜歡有夫之婦,不止一次被人家正經夫君抓住。
奈何這些人家裏不如崔府,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也不是沒有魚死網破的,奈何崔家有崔邕這個小官在,最後吃虧的總不會是崔堰就是了。
崔密看了眼神色緊張的娘子,又看向眼神躲閃的三弟,他心裏一沉。
“令宜說得可是真的?”
崔堰趕緊反駁。
“自然是假的,你還不知道令宜嗎?自小就喜歡挑撥離間。”
崔令宜無端被編排,她義正言辭地給自己澄清。
“我這人從不撒謊,二伯母喜好梅香,其中又加了一些茉莉,味道極爲特別,想必三伯也很喜歡吧,不然不能摟着我二伯的娘子聞個不停。”
她說完輕笑起來,笑聲清脆悅耳,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恨不得去捂住她的嘴。
除了崔邕和王氏,他們兩個也不生氣了,左右還有比他們更慘的。
聽了崔令宜所言,三夫人面上無一絲變化,只是捏着佛珠的手飛快撥動。
她早已習慣,可有的人卻受不了。
崔密目光陰狠,抓住身邊人的手腕,猛地起身。
二夫人嚇了一跳:“二爺,你別信她的話,我素來恪守婦道,怎會那般。”
“閉嘴,還不嫌丟人嗎?跟我回院子說。”
他動作粗暴地拖着人就走,二夫人的腳不慎絆了一跤,直挺挺撲到地上。
崔令宜嚇了一跳,趕緊往一邊閃了下。
她好心催促三伯:“快扶一把啊,她都摔了,好可憐。”
崔堰下意識伸手,被崔密一腳踢翻在地。
“滾,畜生,你還敢當着我的面跟她苟且,拿我當什麼?你在外面胡鬧就算了,在家中你也敢!”
崔堰捂着心口也怒了,剛要口不擇言幾句,就聽上首的老夫人狠狠剁了下拐杖。
“夠了!令宜,你整日惹是生非,家中實在容不下你,回你自己的院子備嫁吧。”
她頭疼一般捂住太陽穴,使勁揉了揉,仿佛被這個不省心的孫女氣到了。
崔令宜突然笑起來。
“祖母這麼着急,莫不是惦記我娘的嫁妝吧,聽說府上自從我娘去了後便一直沒有進項,這幾年各房依舊過得紙醉金迷,想必眼下支撐不下去了吧。”
此話一出,二房三房幾個人也暫時放下了恩怨。
這畢竟關乎未來幾年的開銷,還是大事要緊。
大嫂娘家當年是永州首富,當真是十裏紅妝,誰看了不眼饞。
可奈何她活着的時候吝嗇得跟鐵公雞似的,後來沒了,嫁妝又被崔令宜這個小姑娘掐在了手裏。
不是沒人惦記,可剛開了話頭,她就敢跑大街上到處嚷嚷,說崔府欺負她,惦記亡母嫁妝。
早些年大哥還顧及着名聲,加上府裏還有銀子,這嫁妝便沒人再動心思。
可眼下不一樣了,崔令宜必須把嫁妝交出來。
老夫人被揭了臉皮,狠狠瞪了她一眼。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只要把她嫁出去,那些東西就都是崔府的。
她冷笑着扣上茶盞。
“令宜,別怪我狠心,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來人,把大姑娘看好了,別讓她出了院子。”
說着她看向二兒子。
“老二,明日叫幾個掌櫃來家裏,開庫房盤點嫁妝。”
“是,我這就去。”
崔邕和王氏對視了一眼,默契的溜了。
他們是不相信崔令宜會老實的,不一定幹出什麼呢,還是先避避吧,別打擾他們過好日子。
崔令宜順從地回了院子,鐵牛也很老實,仿佛認命了一樣,再無動靜。
是夜,崔府衆人緩緩進入了夢鄉。
大概是崔令宜實在難防,院子外圍了一圈的下人,其中不乏身懷武藝的高手。
沒辦法,崔令宜會點拳腳,一般人還真制不住她。
所以哪怕夜深,衆人也精神緊繃,時刻關注圍牆院門,以防人逃脫。
崔令宜門外還守着一個小丫鬟,跟了她三年之久,可惜已經被老夫人收買。
不過現在已經被鐵牛打暈。
她躡手躡腳地下床,跟鐵牛一起輕輕掀開床板,一個地洞出現在眼前。
鐵牛一臉視死如歸:“姑娘您先進去,我斷後。”
崔令宜把自己收拾好的十多個包裹系成一長串,直接放了進去。
聞言她嘆了口氣,看向鐵牛的大坨兒,搖了搖頭。
“你借口去茅廁直接走,沒人看着你,這洞口你進去就得卡住,還是別遭這個罪了。”
鐵牛撓撓頭出去了。
崔令宜等了會兒,聽到鐵牛嚎了一嗓子。
“我拉褲子裏你給我洗嗎?!”
她嘴角抽的厲害,默默爬進了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