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中午的陽光透過醫院的玻璃幕牆,照在走廊的地磚上,晃得人有點犯困。

陸湛靠在ICU樓層的長椅上,手機調了靜音,頭一偏,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

之前連着兩天,從碼頭到深海,從王城試煉到權杖預契,再到跟深淵源心硬碰硬,整個人一直繃得像弦。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塊地方算是安穩了,剛一鬆下來,疲憊就像潮水一樣往上涌。

他夢見自己站在一片黑壓壓的人群裏,前面是無邊無際的海。

母親躺在浪頭邊的病床上,床頭掛着滴滴作響的點滴瓶。每一滴藥水落下去,都變成一顆藍色的小光點,被海浪卷走,消失不見。

有人在他身後喊:“陸總,項目要匯報了。”

有人在旁邊笑:“一千塊,教教你做人。”

還有人低聲道:“海皇繼承人,獵殺開始了。”

所有聲音混在一起,最後變成一串聽不清的低語。

——“守住。”

——“你想守的。”

他猛地一驚,睜開眼。

走廊的燈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關了幾盞,只剩下靠近轉角的幾盞亮着。窗外天色發黃,夕陽快落山了。

手機屏幕亮着,安靜地在他掌心震動。

陸湛低頭一看,是唐淮發來的消息。

【唐淮】:醒了嗎?

【唐淮】:有個“小活”,適合作爲你特別行動線的第一次實戰評估。

【唐淮】:地點在江城內河支流,半小時後有人來接你。

【唐淮】:別緊張,不是讓你再打一遍源心。

後面還跟了一個難得有點幽默意味的“狗頭”。

陸湛揉了揉臉,把困意甩掉,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肩膀。

胸口的藍紋已經完全收斂,只在他發力的時候會隱隱泛光。右手手背的三叉戟印記還在,淡淡的,看上去像個紋身。

他隔着玻璃看了一眼ICU裏母親的床。

監護儀的參數穩定,呼吸平緩。安寧之印撐着樓外那層看不見的薄膜,讓這裏暫時成了這座城裏最幹淨的一塊地方。

“我去上個班。”他低聲說。

“回來,再陪你。”

說完,他轉身走向電梯。

……

醫院門口。

一輛很普通的銀灰色轎車停在路邊,車窗搖下半截,露出一張看起來永遠睡不醒的臉。

段序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沖他揚了揚下巴:“上車,新同事。”

“我還沒籤合同。”陸湛拉開車門。

“你已經在給我們幹活了。”段序笑,“籤不籤合同只是形式。”

他打量了陸湛兩秒:“氣色比早上好點。”

“睡了一覺。”陸湛說,“你們議會專門開小灶,讓覺醒者用ICU當休息室?”

“你是特例。”段序一腳油門,把車並入車流,“江城這麼多人,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是看海的沒幾個。”

“更別提還有王城那一層。”

“唐淮說,這是我特別行動線的第一次任務?”陸湛問。

“對。”段序打了個哈欠,“初級難度,適合帶新人。”

“不過新人一般不帶權杖影子。”他頓了一下,又補一句,“也一般不會從深海打完一場仗回來就直接上崗。”

“沒辦法。”陸湛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退後的街景,“深淵那邊也不看排班表。”

車開上高架。

江城的內河從城市中間緩緩穿過,像一條灰綠色的腰帶。橋下貨船慢慢開着,橋邊護欄上坐着幾個年輕人,搖着腿玩手機,身旁放着喝了一半的奶茶杯。

普通人的一天,和昨天、前天沒什麼區別。

“任務在哪?”陸湛問。

“江城第三水系支流,算不上景觀水。”段序說,“這幾天那邊連續出現魚群翻白、養殖基地減產。”

“環保和水務都去查過,沒查出太大問題。”

“沒有明顯重金屬、化學污染,普通細菌指標略超,但遠達不到這種‘魚一片一片地漂’的程度。”

“所以你們懷疑深淵污染?”陸湛道。

“暫時只能叫‘可疑水域異動’。”段序糾正,“沒確認之前,內務不讓我們隨便往報告裏寫‘深淵’兩個字。”

“怕引起恐慌?”

“怕預算被砍。”段序笑了笑,“每寫一次‘深淵’,都得配一堆後續預案。”

車轉下高架,往城西老城區開。

路邊的樓層漸漸矮下來,招牌也從光鮮的大型商場變成開了十幾年的老飯店、小五金店,偶爾夾着幾家新的奶茶店、網紅小吃鋪。

再往前,就是第三水系支流的河堤。

這片河段沒有濱江公園那樣精致的綠化,護欄老舊,河邊雜草叢生。岸上停着幾輛三輪車,幾個大媽正蹲在河邊洗菜,旁邊還有兩條狗追着水裏的塑料瓶叫。

看上去,和很多二三線城市不起眼的河段沒什麼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

陸湛站到河邊時,耳邊的“水聲”,明顯亂了一層。

不是波浪拍岸的聲音,而是雜音。

像一串原本規整的節拍裏,突然插進幾個不合拍的鼓點。

“感覺怎麼樣?”段序雙手插兜,站在他旁邊。

“這裏的水,在吵架。”陸湛說。

段序愣了一下:“……你們王族說話都這麼有畫面感?”

“你們覺醒者聽不出來?”陸湛看他一眼。

“我們聽得出來‘不正常’,但聽不出它‘吵什麼’。”段序攤手,“這就是權柄和普通能力的區別。”

他說着,從口袋裏摸出一副一次性手套和一個小玻璃瓶,熟練地踩到護欄上,伸手往河裏舀了一瓶水。

“送回去做個基礎檢測。”他說,“順便留個出勤記錄。”

“你們還要報表?”陸湛問。

“要啊。”段序笑,“不報表怎麼拿經費?”

他把玻璃瓶放回小箱子裏,轉頭看向河面:“真正的問題不在這瓶裏。”

“而是在那邊。”

他抬手,指向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小排水口。

排水口被雜草半遮着,從堤岸底部伸進河水裏,口子不大,卻在持續往外吐水。

那水看上去和河水差不多,只是顏色略深一點。

“工業廢水?”陸湛問。

“環保那邊查過幾次。”段序說,“確實有違規排放記錄,但最近一個月,他們聲稱已經停排。”

“送檢的樣本也合格。”

“那你們怎麼發現不對?”

“偶然。”段序聳聳肩,“前幾天有個在我們這邊備案的普通能力者來河邊跑步,順手拍了個短視頻發朋友圈,說‘今天的河好安靜’。”

“我們的人看了一眼,覺得那種‘安靜’不太對勁,就順手查了查。”

“結果發現——這河確實太安靜了。”

“正常的水裏,有無數東西在動。”陸湛說,“魚、蝦、藻類、微生物,水本身也在動。”

“這條河……像一灘水泥。”

他走到護欄邊,伸手探出去。

手指剛碰到河面,一股冷意順着指尖竄上來。

不是水的冷,而是——某種東西在他皮膚表面試探性地“舔”了一下,下一秒就被他體內的藍血氣息頂了回去。

河水表面立刻泛起一層細小的漣漪。

幾條靠近這邊的死魚翻了個身,緩緩漂遠。

“有東西。”陸湛收回手,“不算重污染,但不幹淨。”

段序的表情也收斂起來:“你能分出來,是單純的源污染,還是混了活體?”

“沒有完整活體。”陸湛說,“更接近……被拆碎的深淵氣息。”

“像是有人把一團污染磨成粉,撒進了河裏。”

“試水?”段序皺眉。

“或者——在標記。”陸湛說。

他閉了閉眼。

海皇印記緩緩亮起一圈暈光。

視線前方的河水,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每一股水流的走向,每一點雜質的漂移,在他眼裏都成了有軌跡的線。

那些不屬於這條河的“東西”,就像被熒光筆勾出來。

它們很輕,很散,混在泥沙、微生物和化學雜質之間,正常檢測難以分辨。可在他的感知裏,這些東西帶着統一的氣味——

深淵。

“從那個排水口開始。”陸湛睜開眼,“往下遊兩公裏範圍,有一層很薄的‘灰’,貼在水面以下。”

“往上遊呢?”段序問。

“有,但很少。”陸湛說,“更像是被水流帶回來的殘餘。”

段序吹了個口哨:“那基本可以確認了。”

“排水口,是源頭之一。”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至少是這次事件的源頭。”

“還有別的源頭?”陸湛問。

“深淵不會只在一條河上下全部籌碼。”段序說,“不過這次你的任務不包括‘揪出所有管子’,那是外務和地方的工作。”

“你的任務是——”

“處理掉這條河裏的‘灰’。”

“順便。”他側頭看向陸湛,“看看你能不能在不驚動普通人的情況下,把這片水帶回正常。”

“這是評估?”陸湛問。

“部分。”段序笑,“別緊張,又不是考科目二。”

“你放心,我已經掛過科了。”陸湛淡淡道。

他說完,解開羽絨外套的拉鏈,把手機遞給段序:“幫我拿着。”

段序接過,挑眉看他:“你要下去?”

“在岸上抹水,效率太低。”陸湛說。

他翻身一躍,整個人從護欄外側縱了出去。

“撲通。”

濺起的水花不大,很快被河面吞沒。

岸邊的大媽只當是哪家小孩下去玩水,抬頭瞪了一眼,又低頭繼續洗菜。

“現在年輕人膽子都這麼大。”

“這天氣還下水——不怕得風溼。”

段序戴上口罩,假裝在打電話,順帶伸手按了按耳機:“記錄,陸湛主動下水處置,行動等級調爲C級實戰評估,周邊暫時不需要清場。”

耳機那頭傳來唐淮的聲音:“收到。”

“注意別讓普通人看到超常現象。”

“放心。”段序笑了笑,“我還想保住我的工資。”

……

冷意從四面八方涌來。

這條河的水質遠不如海——帶着刺鼻的泥腥味,還有生活污水和工業殘渣混在一起的復雜味道。

正常人下去,撐不了幾秒就得捂着鼻子上岸。

但對陸湛來說,這些東西,只要不帶深淵成分,就只是“髒”,稱不上“致命”。

他在水裏睜開眼。

河水的渾濁程度遠高於海底,但在他的視線裏,絕大部分雜質都被“過濾”掉,只剩下真正需要關注的東西。

細小的“灰”在水中緩慢飄動。

肉眼幾乎看不見,在感知裏,卻像一絲絲極細的黑煙,被水流推着,往下遊走。

“數量不多,但很均勻。”

“像是在試讀這條河的結構。”

這個念頭在他腦子裏閃了一下。

胸口的王權印記輕輕一動。

這一帶的水,在這一刻輕微地“抖”了一下。

“聽我說。”

陸湛在心裏,對這條河說。

“這一段,從今天起,歸我管。”

他抬手。

掌心向外。

海皇領域在水下緩緩鋪開,像一層看不見的薄膜,覆蓋了這一段河道。

那些“灰”在這一刻暴露出來。

原本散得極開的黑絲,被領域輕輕一攏,就像被篩子篩過的沙子,從水裏被“拎”了出來。

它們很輕,很滑,帶着深淵特有的冰涼氣息,一旦被抓住,就本能地往外鑽。

陸湛不跟它們糾纏。

“你們要找門。”

“我先把你們關進一個盒子裏。”

他指尖微動。

領域邊緣的水輕輕合攏,在河心處形成一個極小的漩渦。

所有飄動的“灰”都像被那股旋力吸引,緩緩往漩渦中心聚攏。

從岸上看,只能看到河面上有一小塊地方微微打轉。

大媽們洗菜的動作沒被打擾,狗還在追着塑料瓶叫,偶爾有小孩好奇地看一眼那片水花,以爲是哪條魚在下面翻了個身。

水下,那片漩渦卻在快速壓縮。

所有“灰”被擠在一起,互相摩擦、撕扯,產生細小的黑色火花。

深淵氣息試圖向外滲,卻發現周圍的水被死死壓着,逃不出去,只能在狹小空間裏互相吞噬。

“源心的縮小版。”

陸湛很快判斷出來。

“不過你們比昨晚那個弱太多。”

他握緊拳頭。

“胡鬧就到這裏。”

“散。”

小漩渦驟然一停。

被擠在中心的那團黑絲無聲爆開,卻在第一時間被水環壓住,沒有濺出任何“水花”。

那一點深淵氣息在極短時間內被徹底磨平,只剩下普通污水味。

整條河的“雜音”,瞬間少了一層。

陸湛鬆開手,慢慢往上浮。

河面上,夕陽把水面染成一片暗金。

他伸手一扒,露出半個肩膀,呼出一口混着河水的氣。

“搞定?”岸上,段序假裝在打電話,嘴唇輕輕動了一下。

“這一段。”陸湛說,“再往下遊三四公裏,還能搜到一點殘留——不過不構成直接威脅。”

“真正麻煩的是——排水口裏面。”

“你能進去?”段序問。

“進去是能進去。”陸湛抬頭看了眼被雜草遮住的管口,“但不劃算。”

“深淵不會把重要東西塞在你張嘴就能鑽進去的地方。”

“管子裏,最多只是‘延長線’。”

“源頭,可能在更上遊的某個廠區、某棟樓的地下室,甚至某個水泵房。”

“那是你們外務的活。”

“你分得很清。”段序笑,“知道什麼該你管,什麼不該你管。”

“你們議會的特別行動線,不就是這麼劃的?”陸湛說。

“我不反對。”段序聳肩,“反正現在你這一份,就已經夠我們忙的了。”

他看了看河面:“你剛才那一手,外面看不出什麼。”

“這一點對我們很重要。”

“王族如果每次出手都搞出海嘯,內務那邊會瘋。”

陸湛把溼漉漉的頭發往後抹了一把,翻身扒上河堤台階。

衣服溼透,貼在身上,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冷。

水離開他皮膚的時候,有一部分被自動“推”了出去,只留下最普通的潮氣。

“回頭給你報補貼。”段序遞過一條毛巾,“‘任務過程中衣物損失’可以算進專項基金。”

“挺會占便宜。”陸湛接過,隨口擦了兩把。

“你也可以多學學。”段序說,“特別行動人不會報表,很容易被當成‘好說話的’。”

“現在江城不少人盯着你。”

“深淵,議會,還有一些你暫時不知道的。”

“比如?”

“比如——”段序眼底閃過一點意味不明的光,“你前女友的新男朋友背後那家公司。”

陸湛一愣:“林薇?”

“別緊張,我不是專門查她。”段序說,“是外務在整理江城水系排口資料時,發現幾家可疑企業裏,有一家最近剛收購了你原公司的一部分資產。”

“那家企業的母公司,賬面上幹的是進出口貿易,實際上和江城幾個大碼頭都有深度合作。”

“這些碼頭——”

“是我們監控名單裏的重點對象。”

“你懷疑深淵污染和他們有關?”陸湛問。

“現在只能說,有可疑交叉。”段序攤手,“具體要不要拉出來查,還得看後面幾次檢測結果。”

“真要扯上,就不只是你和林薇那點破事這麼簡單了。”

陸湛一時間沒說話。

他忽然覺得,之前被公司開除、被女友甩、被人一千塊買來打一頓,那些在他眼裏已經夠糟糕的事,現在看來……像是更大局裏的一點碎屑。

“你放心。”段序笑了笑,“我們暫時不會讓你去和你前女友的領導談判。”

“至少,不會把那當成你特別行動線的第一批正式任務。”

“再說了——談判這活兒,也不適合你幹。”

“你更適合——打。”

“你們對員工定位挺明確。”陸湛淡淡道。

他站在河邊,遠遠看了一眼排水口。

剛才那股最刺鼻的“灰意”已經消失,剩下的只是普通污水味。

就算沒完全切斷深淵那邊的“線”,至少這一陣子,這條河不會再輕易被改成另一種顏色。

“行了。”段序看了眼表,“今天就當適應環境。”

“回去洗個澡,別讓醫生以爲你瘋了——做完覺醒評估就往污水裏跳。”

“手術時間出來了嗎?”他又問。

“快了。”陸湛說,“林醫生說,這兩天會定下來。”

“那在手術之前,我們盡量不再安排你下水硬碰。”段序說,“頂多做點感知類的小測試。”

“你也最好別隨便翻海。”

他看着陸湛,難得正經了一點:“別忘了,深淵那邊也在看。”

“你每動一次大範圍的水,他們那邊就會多一份‘你這人愛怎麼出招’的資料。”

“第一次可以靠驚喜,第二次開始,人家就有應對方案了。”

“盡量少讓他們‘上課’。”

“我知道。”陸湛說。

他不是第一次被提醒這一點。

王權印記給他的是權柄,也是束縛。

他能做的事,比以前多了太多;但每多做一件事,就多一份“痕跡”。

段序把小箱子合上,正準備上車,手機震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信息,挑眉:“來了。”

“什麼?”陸湛問。

“你媽的手術時間。”段序把手機遞給他,“唐淮轉來的。”

屏幕上,是幾行簡短的字。

【林醫生:】手術時間已定,三天後,下午兩點。

【林醫生:】麻醉和外科團隊名單如下……

後面是一串專業名詞和醫生名字。

【唐淮:】特別行動人,可選擇是否旁聽術前討論會。

【唐淮:】當然,作爲病人家屬,這是你應有的權利。

【唐淮:】行動部這邊,會在手術當天盡量避免向你下達任務。

“至少這點還有人性。”段序笑,“不會在你媽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叫你去打怪。”

陸湛把手機拿過來,盯着“下午兩點”看了幾秒。

胸口那道藍紋微微一動。

不是戰鬥時那種沸騰,而是一種很復雜的——緊張和期待。

“時間定下來了,你至少不用再被‘等通知’折磨。”段序說。

“折磨的東西多了一個。”陸湛把手機放下,“從現在開始,每一分鍾,我都會想——她到底能不能從那扇門裏出來。”

“這個問題。”段序沉默了一下,“只有她自己和醫生能答。”

“我們能做的,就是——”

“把外面的門守好一點。”

陸湛點頭:“也是。”

他深吸一口氣,望向不遠處的城市。

晚霞落在江城的樓群上,玻璃反光像一塊塊碎裂的海面。

風裏帶着一點潮味,又混着熱油煙和尾氣。

以前,他只是這座城裏最普通的一員,背着背包擠地鐵,拿着外賣走夜路,被公司開除,被女朋友嫌棄。

現在,他仍舊站在這座城的某個角落,看的是同一片天,同一條河。

只是——

他知道了,這城市下面,還有一片真正的“海”。

“陸湛。”段序打開車門,回頭喊了一聲。

“嗯?”

“歡迎來到江城特別行動線。”他笑,“從今天起——”

“你不只是亞特蘭蒂斯的王族。”

“也是這條破河,這片海,這座城的一名‘水管工’。”

陸湛也笑了一下。

“那就先從修水管開始。”

“直到有一天——”

“他們從海底,從深淵,從管道裏爬上來的時候,先撞上我。”

他回頭看了一眼漸漸平靜下來的河水。

那裏已經沒有深淵的雜音,只有普通的水聲。

城市的暗流,暫時安靜了一截。

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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