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了整整一夜,翌日天明時,徐家坳已然成了一片瓊枝玉樹的世界。肆虐了數日的北風終於斂了幾分戾氣,卻依舊裹挾着刺骨的寒意,卷着地上的殘雪,打着旋兒掠過光禿禿的樹梢,發出嗚咽似的聲響,像是誰在寒風裏低低啜泣。
土坯房的窗櫺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花,冰紋縱橫交錯,像是一幅天然的冰雕畫。陽光透過冰花,折射出細碎的光斑,落在炕頭,給裹着厚厚棉被的母子倆,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光暈。
炕上,徐天睡得正酣。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母親翠花的身側,臉蛋紅撲撲的,像熟透了的蘋果,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上,隨着均勻的呼吸輕輕顫動。他的嘴角還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許是夢見了什麼好玩的事,小嘴巴時不時咂巴兩下,發出軟糯的咿呀聲。
翠花靠在疊起的被褥上,身上蓋着徐老實連夜翻新的舊棉被,臉色依舊帶着產後的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懷裏的兒子,指尖像是帶着魔力,一遍又一遍輕輕拂過他柔軟的胎發,眼底的溫柔,濃得像是化不開的春水。
“吱呀”一聲,木門被輕輕推開,帶着一股寒氣的風鑽了進來,吹得窗上的冰花輕輕晃動。徐老實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走了進來,腳步放得極輕,像是怕驚擾了炕上的母子。他身上的棉襖,肩頭落了一層薄薄的雪沫,眉毛上也凝着白霜,一看就是在外面待了許久。
這碗小米粥,是他用昨天賣牛換來的錢,特意去鎮上糧鋪買的新米熬的。米是上好的黃小米,熬得軟爛粘稠,還飄着幾粒油星——那是他特地從醃菜壇子裏撈出來的一小塊豬油,小心翼翼地化開了拌在粥裏,就爲了給翠花補補身子。
“趁熱吃吧。”徐老實把碗遞到翠花手裏,聲音壓得極低,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徐天,“鎮上的老中醫說了,你這身子虛得很,得好好補,不然落下病根,一輩子都受罪。”
翠花接過碗,指尖觸碰到溫熱的碗壁,一股暖意順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她卻沒急着喝,只是抬眼看向徐老實,目光裏帶着一絲擔憂,輕聲問道:“後山那邊,你去看了嗎?昨夜那道紫……”
話沒說完,她就頓住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徐天,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徐老實聞言,身子微微一僵,隨即點了點頭,在炕沿邊坐下,粗糙的大手輕輕摸了摸徐天的小臉蛋,那觸感溫熱柔軟,讓他的心瞬間就軟了。“天沒亮就去了,雪太大,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啥也看不清。”
他沒說真話。
事實上,他後半夜就揣着一把磨得鋥亮的鐵鍬,頂着刺骨的寒風,踩着沒過腳踝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村西頭的後山趕。那片亂石崗平日裏荒無人煙,只有些野兔山鼠出沒,亂石嶙峋,野草瘋長,是村裏小孩都不敢去的地方。可昨夜那道暗紫色的流光,還有那聲沉悶的巨響,像是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頭,讓他一夜都沒合眼。
雪地裏的路難走極了,厚厚的積雪下,是凍得堅硬的碎石和泥土,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棉鞋早就溼透了,冰冷的雪水鑽進鞋裏,凍得腳趾發麻。可他顧不上這些,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去看看那道紫星到底落在哪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亂石崗比平日裏更顯荒涼,積雪覆蓋了一切,卻在最深處的一塊青石板旁,露出了些許不同。那裏的積雪像是被什麼東西融化過,露出了底下褐色的泥土,泥土裏還夾雜着幾根枯黃的草莖,草莖的斷口處,竟隱隱泛着一絲極淡的暗紫色光澤,像是被什麼東西染過一樣。
徐老實蹲下身,用鐵鍬小心翼翼地扒拉着周圍的積雪和泥土。青石板冰涼刺骨,上面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可他總覺得不對勁,昨夜那股溫熱的風,那縷奇異的、像是某種花朵綻放的香氣,分明就是從這裏飄出來的。
他不甘心,又扒拉了半晌,終於在青石板的縫隙裏,摸到了一小塊碎石頭。那石頭通體漆黑,只有指甲蓋大小,摸上去冰涼刺骨,和尋常的石頭截然不同。它的表面光滑得像是被打磨過千萬年,湊近了聞,還能聞到一絲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清香,正是昨夜那股香氣。
徐老實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把這塊碎黑石緊緊攥在手裏,揣進了棉襖最裏層的口袋,貼着胸口的位置。那裏溫熱,卻捂不熱這塊石頭的冰涼。
他在亂石崗裏又轉了大半晌,直到天色微亮,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他總覺得,這塊碎黑石,絕不是尋常之物。
“會不會是山裏的啥精怪?”翠花咬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聲音裏帶着一絲怯意。她一個婦道人家,沒見過什麼世面,一輩子都沒離開過徐家坳,昨夜那道詭異的紫星,讓她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徐老實搖了搖頭,眉頭緊鎖,目光落在徐天熟睡的小臉上:“不好說。那道流光,太快太亮了,顏色也邪門,不像是山裏的東西。”
就在這時,炕上的徐天突然動了動,小腦袋在棉被裏蹭了蹭,小嘴咂巴了兩下,發出一聲軟糯的咿呀聲,隨即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黑黢黢的,像是兩顆浸在清泉裏的黑葡萄,亮得驚人。他沒有像別的嬰兒那樣哭鬧,只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落在徐老實的臉上,又落在翠花的臉上,最後,目光定格在徐老實胸口的位置,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一樣。
“這娃,眼睛真亮。”徐老實忍不住感嘆,伸手輕輕捏了捏徐天的小臉蛋,心裏的陰霾瞬間散去了大半。
翠花笑了笑,眉眼彎彎,輕輕捏了捏徐天的小手:“隨你,你小時候就愛瞪着眼睛看人,眼珠子亮得跟星星似的。”
徐天像是聽懂了爹娘的話,小手攥住翠花的手指,咯咯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清脆悅耳,像是山間的清泉,叮咚作響,聽得夫妻倆的心都化了。
日子,就在這樣平淡而溫馨的時光裏,一天天悄然流逝。
雪化了,冰融了,黃土坡上的凍土漸漸鬆動,冒出了一絲新綠。柳樹抽出了嫩黃的新芽,桃樹鼓出了粉嫩的花苞,燕子也銜着春泥,嘰嘰喳喳地飛回了屋檐下,築起了新巢。
徐天也一天天長大,像是雨後的春筍,拔節似的,長得飛快。
這孩子,打小就和別的娃不一樣。
別家的孩子,半歲才會翻身,一歲才會咿呀學語,蹣跚學步更是要等到一歲多。可徐天三個月就能穩穩地坐着,小手還能抓着玩具玩上半晌;五個月就會清晰地喊“爹”“娘”,喊得徐老實和翠花心花怒放;到了半歲,更是能踉踉蹌蹌地扶着炕沿走路,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透着一股子與年齡不符的機靈勁兒。
更奇的是,這孩子從不哭鬧。餓了渴了,只會咿咿呀呀地叫兩聲;摔了碰了,也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從不會嚎啕大哭。有時候磕疼了,他就自己揉一揉,然後又屁顛屁顛地去玩了,看得徐老實和翠花既心疼又好笑。
村裏的老人都嘖嘖稱奇,說這娃是個有福氣的,眉眼間帶着一股靈氣,將來定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徐老實夫婦聽了,嘴上說着“莊稼人的娃,能有啥大出息,平平安安就好”,心裏卻樂開了花,走路都帶着風。
只有徐老實知道,徐天的“不一樣”,遠不止這些。
自從那天從後山回來,他就把那塊碎黑石揣在懷裏,日夜不離身。奇怪的是,只要徐天一碰到那塊碎石頭,就會變得異常安靜,原本滴溜溜轉的眼睛裏,還會閃過一絲極淡的暗紫色光芒,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像是錯覺。
有一次,翠花抱着徐天在院子裏曬太陽,徐老實掏懷表看時間時,不小心把碎黑石掉在了地上。那時候徐天才剛滿七個月,正扶着石磨學走路,看到那塊黑石頭,眼睛瞬間就亮了,掙脫翠花的懷抱,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小小的手掌緊緊地抓着碎黑石,不肯鬆開。
他把碎黑石貼在胖乎乎的小臉上,小臉上露出了無比滿足的神情,像是在汲取什麼養分。那一刻,徐老實分明看到,碎黑石的表面,閃過一道極其微弱的暗紫色紋路,像是活物一樣,順着徐天的掌心,鑽進了他的身體裏。
徐天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隨即,眼睛變得更亮了,像是有星辰墜入了眼底。
從那以後,徐天就對那塊碎黑石上了癮。只要一看到,就非得抓在手裏不可,睡覺都要攥着。徐老實沒辦法,只好找了一塊柔軟的藍布,把碎黑石縫進了一個小布包裏,掛在徐天的脖子上,貼身戴着。
說來也怪,自從掛了這個布包,徐天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結實。別家的孩子,一到換季就容易感冒發燒,三天兩頭往赤腳醫生那裏跑,可徐天卻從沒生過病,小臉總是紅撲撲的,精神頭十足。他的力氣,也比同齡的孩子大得多,三歲的時候,就能搬起院裏的小板凳,跑得飛快,追得院子裏的老母雞滿天飛。
這天,天氣晴好,春風和煦。徐老實帶着徐天去地裏幹活。
地裏的麥苗,已經長得綠油油的,在春風裏輕輕搖曳,像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徐老實扛着鋤頭,在地裏彎腰除草,汗水順着黝黑的臉頰往下淌,滴在泥土裏,瞬間就沒了蹤影。徐天就坐在田埂上,手裏把玩着那個掛在脖子上的小布包,嘴裏哼着不成調的兒歌,時不時揪一根狗尾巴草,逗弄着田埂邊的螞蟻。
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舒服得讓人犯困。徐老實直起腰,擦了擦汗,正想喊徐天過來喝水,隔壁田埂上,卻突然傳來一陣爭吵聲,打破了田野的寧靜。
“老東西!你他媽眼瞎了?敢偷老子地裏的菜?活膩歪了是吧!”
粗嘎難聽的聲音,像是破鑼在敲,帶着一股子蠻橫霸道的戾氣,正是村裏的潑皮王二。
徐老實抬頭望去,只見王二正揪着鄰居張老漢的衣領,唾沫橫飛地罵着。張老漢年近七旬,頭發花白,背駝得像一張弓,懷裏抱着一個破籃子,籃子裏的野菜撒了一地,綠油油的薺菜和苦菜,沾了泥土,看着讓人心疼。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張老漢氣得渾身發抖,花白的胡子都翹了起來,渾濁的眼睛裏滿是憤怒和委屈,“這是我在溝邊挖的野菜!不是你家的!你家的菜都種在菜地中間,我咋會去偷!”
“溝邊?”王二冷笑一聲,臉上的橫肉一抖一抖的,抬腳就踹翻了張老漢的籃子,“呸!這整片地都是老子的!溝邊也是老子的!偷了老子的菜,還敢嘴硬!看老子不打死你這個老不死的!”
說着,王二揚起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往張老漢的臉上砸去。那拳頭攥得緊緊的,指關節泛着青白色,一看就力道不小。
張老漢嚇得閉上了眼睛,臉色慘白,單薄的身子在春風裏瑟瑟發抖。他無兒無女,老伴早逝,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活,平日裏就靠挖點野菜,種點薄田糊口,哪裏經得起王二的拳頭。
周圍幹活的村民,都聞聲圍了過來,卻一個個敢怒不敢言。王二是村裏的一霸,仗着有個遠房親戚在鎮上當差,平日裏橫行霸道,欺男霸女,沒人敢惹。誰要是敢多管閒事,他就帶着人上門鬧事,砸鍋摔碗,讓你不得安生。
“王二,你別太過分了!張老漢不是那樣的人!”終於,有個膽子大的村民,小聲地說了一句。
“咋?你想替這老東西出頭?”王二轉頭,惡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信不信老子連你一起收拾!”
那人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了。
王二得意地哼了一聲,轉頭又看向張老漢,揚起的拳頭,帶着風聲,就要落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從田埂上沖了出來,像一顆出膛的小炮彈,擋在了張老漢面前。
“不許打爺爺!”
稚嫩的聲音,帶着一股子奶氣,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強,在喧鬧的人群裏,格外清晰。
衆人定睛一看,竟是徐天。
他才三歲多,小小的身子,穿着一身打補丁的粗布衣裳,站在身材高大的王二面前,像是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可他卻雙手叉腰,仰着小腦袋,瞪着一雙黑黢黢的大眼睛,眼神裏滿是憤怒,像一只護崽的小老虎。
王二愣住了,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哪裏來的小屁孩?毛都沒長齊,也敢管老子的閒事?滾一邊去!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打,打哭你!”
說着,王二伸出蒲扇般的大腳,就要把徐天踹開。那腳的力道極大,若是踹實了,徐天非得被踹飛出去,摔個鼻青臉腫不可。
徐老實一看,嚇得魂飛魄散,手裏的鋤頭“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扔下一切就沖了過去,嘴裏嘶吼着:“小天!快躲開!快!”
可已經來不及了。
王二的大腳,已經帶着呼嘯的風聲,朝着徐天的胸口踹了過來。
周圍的村民,都發出了一聲驚呼,紛紛別過臉去,不忍心看這慘烈的一幕。張老漢更是老淚縱橫,想要推開徐天,卻被王二死死地揪着衣領,動彈不得。
徐天卻站在原地,沒有躲。
他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在王二的大腳即將碰到他胸口的那一刻,他突然伸出小手,穩穩地抓住了王二的腳踝。
那小手,纖細白嫩,看起來弱不禁風,像是一捏就碎。
可王二的腳,卻像是被一把無形的鐵鉗夾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王二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抓着自己腳踝的那雙小手,又看了看徐天那張帶着稚氣卻無比堅定的臉,眼神裏充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你……你小子……邪門了!”
他使勁掙扎,想要把腳抽回來,憋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可徐天的手,像是焊在了他的腳踝上一樣,紋絲不動。
徐天的臉上,依舊帶着稚氣,眼神卻變得異常冰冷,像是淬了冰。他攥着王二的腳踝,小小的胳膊微微用力,猛地一掀。
“哎喲——!”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田野。
王二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像一攤爛泥一樣,重重地摔在了田埂上,來了個四腳朝天。他的腳踝,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着,顯然是脫臼了。
“我的腳!我的腳斷了!疼死我了!”王二躺在地上,抱着腳踝,疼得齜牙咧嘴,眼淚鼻涕直流,哪裏還有半分剛才的囂張跋扈。
周圍的村民,都驚呆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見了鬼一樣。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半晌,才有人回過神來,倒吸一口涼氣:“這……這徐家的娃,也太邪門了吧?”
“可不是嘛!才三歲多的娃,力氣比成年人還大!王二那身板,兩百多斤呢,說掀就掀翻了!”
“我看……和去年臘月那道紫星有關!這娃怕不是……”
後面的話,那人沒敢說出口,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徐天一眼。
議論聲,飄進了徐老師的耳朵裏。他沖到徐天身邊,一把抱起他,上下打量着,聲音都在發抖:“小天!你沒事吧?有沒有摔着?有沒有碰疼?”
徐天搖了搖頭,小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小布包,布包裏的碎黑石,正隱隱發燙。
王二躺在地上,看着徐天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怨毒,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好……好小子!你給老子等着!老子不會放過你的!”
徐老實冷哼一聲,抱着徐天,眼神冰冷地看着王二:“王二,張老漢是個老實人,你別欺人太甚!不然,別怪我徐老實跟你拼命!”
張老漢也緩過神來,對着徐老實連連作揖,老淚縱橫:“謝謝你啊,老實!謝謝你家小天!要不是你們,我這條老命,今天就交代在這了!”
徐老實擺了擺手,扶起張老漢,撿起地上的籃子,幫他把野菜撿起來:“張大爺,沒事,以後他再敢欺負你,你就來找我。”
說完,他抱着徐天,轉身就走。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黃土坡上,給綠油油的麥苗,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歸巢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唱着歌,掠過天際。
徐老實抱着徐天,走在回家的路上。
徐天趴在他的肩頭,已經睡着了。小小的手掌,依舊緊緊地攥着那個小布包,布包裏的碎黑石,依舊在微微發燙,像是一顆跳動的心髒。
徐老師的腳步,沉重而堅定。他的眉頭,緊緊地皺着,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他低頭看向懷裏熟睡的兒子,那張稚嫩的小臉上,還帶着一絲甜甜的笑意。可徐老師的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知道,徐天的與衆不同,絕不是偶然。
那塊黑石,那道紫星,還有徐天身上的種種異稟,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將他們一家人,緊緊地網在了其中。
他隱隱有種預感,這平靜的日子,恐怕不會太久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一場席卷天地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在村西頭的那片亂石崗上。
那塊被積雪覆蓋的黑石,到底藏着怎樣的秘密?
徐老實的心裏,充滿了疑惑,也充滿了不安。
他抬頭望了望天,天空湛藍,飄着幾朵白雲,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可他知道,在這片平靜的天空下,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悄然涌動。
那股力量,與他的兒子,息息相關。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
等過幾天,天再暖和些,他一定要再去一趟後山。
他要把那個秘密,找出來。
無論這個秘密,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