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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懷之雖然是家屬,可是蘇扶楹最重紀律,即使她愛景懷之勝過生命,也不會爲他破例。
所以景懷之每次來之前,都要打報告批條子,門口的警衛才肯放行。
可現在,景懷之看到林既白什麼都不需要出示,徑直就走了進來。
而看門口警衛的態度,這顯然不是他第一次來。
原來,她不能爲他景懷之破例,卻可以爲林既白破。
景懷之的心像是被一雙大手攥緊,痛的他喘不上來氣。
可現在不是心痛的時候。
林既白馬上就要走過來了,他不能讓蘇扶楹知道自己在這兒!
景懷之閃身躲進角落裏,想等林既白進去了再離開。
可林既白剛進了辦公室,蘇扶楹的那幾個朋友就走了出來。
而在他們出來後不久,辦公室裏就傳來叮叮哐哐的聲響。
門外的幾個人露出曖昧的笑容,“得,還是扶楹姐會玩兒,孕期加辦公室玩法,聽這聲音,裏面戰況得多激烈。果然,留過洋的男人就是不一般呢”
角落裏,景懷之的身體倏地一僵。
他閉上眼、堵住耳朵,卻擋不住穿牆而出的聲音,擋不住心底泛起的疼痛。
大概十幾分鍾後,看着那幾個人的身影徹底消失,景懷之腳步沉重地從角落裏走出來。
但經過辦公室門口時,他聽到林既白問,“扶楹姐,你說到底是我好,還是堂哥好?快說,不說的話,我可不動了。”
“——在這裏,當然你更好了。”
這一刻,景懷之清晰地聽見,心裏有什麼碎掉了。
他再也忍受不了,大步離開了這裏。
當他跑出軍區,站在路邊的時候,他包裏的大哥大響了起來。
是蘇扶楹打來的。
“懷之,你在家嗎?在家的話,就到了吃藥的時間了,不許偷偷倒掉。”
十三歲那年,林既白偷了鄰居兩千塊錢,可是他父親偏心這個堂弟,把景懷之推出去頂,任由他被鄰居打斷了右腿,落下了輕微的殘疾。
兩年前,蘇扶楹被當街襲擊,他替她擋刀,右腿的殘疾更重。
爲了不讓他落下永久性的殘疾,蘇扶楹遍尋名醫替他治療。
治療卓有成效,但因爲中藥實在太苦,他經常逃避吃藥,蘇扶楹也就養成了每天提醒他吃藥的習慣。
此刻,聽着電話那邊微微氣喘,卻依舊溫柔的聲音,景懷之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
是該感動她即使在和情人上床,也會停下來叮囑他吃藥。
還是該痛苦,即使這麼在乎他,卻還是出軌了。
但不等他想明白,蘇扶楹又急急地喘了一聲。
然後,電話被掛斷了。
景懷之站了很久,直到腿麻,正準備回家的時候,路邊疾馳過一輛逆行的轎車,車子的後視鏡勾住了他的外套,幾秒的時間,把他在地上拖了十幾米遠。
等他從極度的暈眩中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倒在地上。
而身下,正在滲出溫熱的血。
......
景懷之被好心人緊急送往了醫院,經過檢查,他右腿的傷勢最重。
“他這個腿有舊傷,不好處理啊,搞不好會落下永久性殘疾,林醫生最擅長處理這類情況,請她來主刀。”
小護士爲難道,“林醫生的確打算來主刀,但是剛剛蘇司令來了,她也帶來一位手臂骨折的先生,把她調走了。”
“不可能!蘇司令當年執行任務中彈,醫院卻只剩下一份麻醉,她把麻醉讓給了手下的士兵,自己強忍着做了取彈手術,她現在怎麼可能濫用職權!”
一片嘈雜中,景懷之恢復了點意識,他看到醫生急匆匆地出去。
“我去找蘇司令要人,她通情達理,肯定會同意的。”
但幾分鍾後,他又臉色鐵青地回來。
“那位林先生是因爲房事過於激烈,沒留神把手給撞骨折了,情況根本不嚴重,是個醫生就能治。”
“我說請林醫生來這邊,可司令竟然說,別說這邊是要殘疾,就算是要死了,都沒有那位林先生的手臂重要!”
聽到這些話,景懷之的心倏地涼了。
後面醫生再說了什麼,景懷之聽不清了,他只是感受右腿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再醒來的時候,護士告訴她,他的腿,大概要一輩子殘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