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峰，高三千丈，峰頂終年被七彩靈霧籠罩。傳說那是秘境核心散逸的靈力所化，在此修煉一日可抵外界百日。
但現在，靈霧中混雜了絲絲黑氣，像清水滴入墨汁，正逐漸污染這片最後的淨土。
“污染已經蔓延到峰頂了。”李清明望着山腰處扭曲的植被，那些本該翠綠的靈草，葉片邊緣已泛起不祥的灰黑。
二十人隊伍此刻只剩下十五人——金刀派又有兩人在途中被魔化妖獸偷襲隕落。百花谷也折損一女，被突然從地底鑽出的魔化藤蔓拖走，連救援都來不及。
“越往上，魔化越嚴重。”獨孤絕獨目赤紅，他失去的不僅是同門，還有一條手臂——在昨夜守夜時，被一只擅長偷襲的魔化影豹撕斷。白芷用秘法勉強止血，但戰力已損三成。
“山頂有人在等我們。”蘇沐的偵查傀儡在百丈外被無形屏障阻擋，傳回的最後畫面是峰頂平台上的幾道人影。
“赤炎宗、御獸山……還有那個黑袍人。”林霄臉色凝重，“他們果然是一夥的。”
“不止。”李清明展開一張新繪制的靈力分布圖——這是沿途用“虛空監測陣”收集的數據，“峰頂的虛空污染濃度是外界的百倍以上，而且污染源不止一個，是……三個。”
“三個？！”衆人色變。
“看來他們準備得很充分。”花弄影苦笑，“我們還要上去嗎？”
“必須上去。”李清明收起圖紙，“秘境核心一旦被完全污染，整個秘境會塌縮成‘虛空奇點’，到時候我們都得死。而且……”
他看向峰頂：“我有種感覺，那個黑袍人，在等我。”
“等你？”
“嗯。”李清明摸了摸懷中那顆污染心髒，“他想要這個，也想要……我這個人。”
衆人沉默。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一路上的遭遇讓他們明白，李清明身上有虛空生物感興趣的東西。
“那就上吧。”獨孤絕用獨臂握緊長刀，“死也得死個明白。”
十五人開始最後的攀登。
越靠近山頂，魔化生物越少，但虛空污染越濃。淨魔丹的藥效在快速消耗，花弄影不得不加大劑量。
“這樣下去，丹藥撐不到山頂。”她憂心道。
“那就速戰速決。”李清明加快腳步。
半個時辰後，抵達峰頂平台。
平台廣闊，有百丈方圓。中央是一座白玉祭壇，壇上懸浮着一枚拳頭大小的七彩晶石——那就是秘境核心，幻月石。
但此刻，幻月石表面爬滿了黑色紋路，像蛛網般束縛着它。祭壇四周，站着四道身影。
炎烈站在最前，氣息已是金丹圓滿，周身火焰中摻雜着黑色火星。他身後是御獸山的綠袍少女，肩頭翠鳥已變成漆黑，眼中閃爍着詭異紅光。另一側是金刀派的一位白發老者，氣息深不可測，赫然是元嬰初期——這是違反規則的，但顯然已經沒人管規則了。
而祭壇前，黑袍人背對衆人，正用枯瘦的手指在虛空中刻畫着什麼。隨着他的刻畫，幻月石上的黑紋又蔓延一分。
“終於來了。”黑袍人沒有轉身，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本座等你們很久了。”
“你是誰？”李清明沉聲問。
“你可以稱呼本座……虛空行者。”黑袍人緩緩轉身，兜帽下是一片黑暗，只有兩點猩紅光芒閃爍，“來自虛空界，奉吾主之命，收割此界本源。”
“收割？”花弄影怒道，“你憑什麼？！”
“憑什麼？”虛空行者低笑，“就憑弱肉強食，是諸天萬界的鐵律。這個秘境，這方小世界，在吾主眼中不過是一顆稍微特別的果實罷了。而你們……”
他猩紅的目光掃過衆人：“是果實上的蟲子。本來碾死就好，但你們中出了一個有趣的變數。”
目光停在李清明身上。
“你身上的靈力，有‘源界’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本質極高。告訴本座，你來自哪裏？”
李清明心中劇震。源界？是指地球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面不改色。
“不知道？”虛空行者搖頭，“無妨，等本座將你污染、轉化，搜魂便知。動手。”
話音剛落，炎烈三人同時出手。
炎烈化作火焰流星，直撲李清明。御獸少女肩頭黑鳥尖嘯，音波化作實質攻擊，覆蓋全場。金刀派老者拔刀，刀光如月，斬向獨孤絕。
“按計劃，分頭迎敵！”李清明喝道。
林霄、柳輕煙、鐵牛迎上炎烈。獨孤絕和剩下兩名金刀派弟子攔住老者。百花谷衆女結陣對抗音波攻擊。蘇沐和陳默則開始布陣——他們要在平台上布下“淨化大陣”，壓制虛空污染。
而李清明，直面虛空行者。
“勇氣可嘉。”虛空行者抬手，五指虛抓。
五道黑色鎖鏈從虛空中鑽出，纏向李清明。鎖鏈上布滿倒刺，散發着濃鬱的污染氣息。
李清明不敢硬接，玄天劍連斬，劍光與鎖鏈碰撞，爆出刺耳的摩擦聲。鎖鏈被斬斷，但斷口處黑氣蠕動，瞬間再生。
“沒用的。”虛空行者淡淡道，“虛空之力，生生不息。除非你擁有同等層次的力量，否則傷不到本座分毫。”
“同等層次？”李清明眼神一厲，從懷中掏出那顆污染心髒，“那這個呢？”
他一把捏碎心髒外的金丹封印。
“嗡——”
心髒劇烈跳動，恐怖的黑氣爆發，瞬間將李清明籠罩。但詭異的是，黑氣沒有污染他，反而被他丹田內的聚變靈爐瘋狂吸收、煉化。
“你瘋了？！”虛空行者第一次露出驚訝，“強行吸收虛空污染，你會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
“那可不一定。”李清明咬牙，額頭青筋暴起。聚變靈爐全速運轉，將涌入的虛空之力強行分解、重組。劇痛如潮水般涌來，但他撐住了。
“你的靈力……果然有問題。”虛空行者眼中猩光大盛，“竟然能轉化虛空之力……這是‘源界法則’才有的特性。你果然是‘鑰匙’！”
他不再保留，雙手結印，虛空裂縫在身後打開。一只覆蓋着鱗甲的巨爪伸出，比之前那只更大，氣息更恐怖。
“本來想留你全屍，但現在……本座改變主意了。你的靈魂，本座要定了！”
巨爪拍下，遮天蔽日。
“師兄！”林霄等人驚呼，想救援卻被炎烈死死纏住。
李清明抬頭，看着落下的巨爪，眼中閃過瘋狂。
“那就看看，是你的虛空之力強，還是我的工業化修仙猛！”
他將所有靈力——包括剛剛煉化的虛空之力——全部注入玄天劍。劍身亮起刺目的灰白光芒，光芒中隱約有無數符文流轉，那是功德系統灌輸的、來自地球的科學規則碎片。
“這一劍，叫‘質能方程’！”
一劍斬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道纖細的灰白劍光。但劍光所過之處，空間如玻璃般碎裂，露出漆黑的虛無。
劍光與巨爪碰撞。
寂靜。
然後，是無聲的湮滅。
巨爪從指尖開始，寸寸崩解，化作最基本的粒子消散。虛空行者發出淒厲的嘶吼，他的右手——與巨爪相連的右手——也開始崩解。
“不可能！這是……法則層面的抹除？！你怎麼會……”
話音未落，劍光已斬到他面前。
虛空行者想逃，但周圍空間被劍光餘波鎖定，動彈不得。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劍光斬入胸膛。
“不——”
黑袍炸裂，露出一具幹枯的、布滿鱗片的軀體。胸口處，一道灰白劍痕貫穿前後，劍痕邊緣，血肉正不斷湮滅。
“你……到底……是誰……”虛空行者死死盯着李清明。
“一個路過的修仙者。”李清明拄劍而立，七竅流血，氣息萎靡到極點，“順便，送你一句話——”
“犯我疆界者，雖遠必誅。”
虛空行者眼中猩光熄滅，身軀徹底消散，只留下一枚黑色的結晶，懸浮在半空。
而隨着他的死亡，炎烈三人身上的黑氣開始消散，眼神恢復清明。
“我……我做了什麼？”炎烈看着自己染血的雙手，臉色慘白。
“被控制了而已。”李清明強撐着站直，“現在，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協助我們淨化秘境核心，否則，仙盟不會放過你們。”
炎烈三人對視一眼，苦澀點頭。
淨化開始了。
百花谷衆女煉制“淨魔丹”的主藥，蘇沐和陳默布下大型淨化陣法，所有人將靈力注入陣法，沖刷幻月石上的污染。
李清明則盤坐調息，同時消化着剛才那一戰的收獲。
虛空行者留下的黑色結晶，是“虛空結晶”，蘊含着純淨的虛空之力。而功德系統，給出了新的提示：
【擊殺虛空行者（投影），獲得功德點+5000】
【獲得特殊物品：虛空結晶（可兌換10000功德，或用於升級功法）】
【新任務：查明虛空入侵真相，獎勵視完成度而定】
“兌換功德。”李清明毫不猶豫。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功德點。剛才那一劍，耗盡了所有底牌，連聚變靈爐都出現了裂痕。必須盡快修復，並提升實力。
【兌換成功，當前功德點：15200】
“推演《五行輪轉訣》4.0版本，目標：融合虛空之力，提升靈力品質。”
【推演中……預計消耗10000功德，是否繼續？】
“繼續。”
【推演完成，獲得新功法：《混沌真經（初篇）》。此功法可吸收、煉化、融合多種能量（包括靈氣、魔氣、虛空之力等），轉化爲高品質“混沌靈力”。修煉效率爲傳統功法10倍，靈力強度爲同階5倍。】
李清明眼睛一亮。十倍效率，五倍強度，這簡直是質變。
“學習！”
海量信息涌入腦海，功法自動運轉。他受損的經脈、丹田、聚變靈爐，在混沌靈力的滋養下開始快速修復、強化。
一個時辰後，淨化完成。
幻月石上的黑紋全部消失，重新散發出七彩光華。秘境震動，天空中的污染黑雲開始消散，魔化生物紛紛倒地，變回原本的模樣。
“成功了……”花弄影癱坐在地，淚流滿面。
“還沒完。”李清明站起身，走到幻月石前，“秘境核心雖然淨化，但虛空生物已經鎖定了這個坐標。我們必須加固封印，防止再次入侵。”
“怎麼加固？”
“用這個。”李清明取出虛空結晶，“以虛空之力爲材料，在秘境外圍布下‘虛空迷陣’，讓後來的虛空生物無法定位這裏。”
“你會布虛空陣法？”獨孤絕驚訝。
“剛學會。”李清明笑了笑。功德商城裏有《虛空陣法基礎》，售價3000功德，他剛才順手買了。
接下來的三天，衆人合力布陣。陣法覆蓋整個秘境，以幻月石爲核心，虛空結晶爲能源，一旦有虛空生物靠近，就會被傳送到隨機位面。
大功告成。
“該出去了。”李清明看着重新開啓的秘境入口，鬆了口氣。
靈璧上，積分排名已經定格：
【第一名：青雲門，積分285000】
【第二名：天劍宗，積分92000】
【第三名：玄水門，積分75000】
赤炎宗、金刀派、御獸山因爲被控制期間大量擊殺魔化生物，積分也沖進前十，但仙盟如何裁定，還未可知。
走出秘境，陽光刺眼。
廣場上，七派長老都在等候。看到衆人出來，且大多帶傷，氣氛頓時凝重。
“怎麼回事？”星象老祖沉聲問。
李清明上前，將秘境中發生的一切如實稟報，包括虛空入侵、黑袍人、污染核心，以及最後的決戰。
全場死寂。
“虛空生物……”星象老祖臉色無比凝重，“它們的手，已經伸到東域了嗎？”
“不止東域。”李清明道，“虛空行者說，他們是在收割‘果實’。我懷疑，整個玄天界，甚至更多世界，都在他們的收割名單上。”
“此事，必須上報仙盟總部。”星象老祖當機立斷，“所有參與此次事件的弟子，暫時隔離，等總部使者前來核查。至於大比結果……”
他看向積分榜：“青雲門力挽狂瀾，拯救秘境，當爲第一。天劍宗、玄水門協助有功，位列二三。赤炎宗、金刀派、御獸山雖有過，但後期將功補過，保留排名，但需接受審查。百花谷……表現優異，賜予資源傾斜。”
裁決公正，無人不服。
“李清明，”星象老祖看向他，“你此次立下大功，想要什麼獎勵？”
李清明想了想，道：“晚輩只求三件事：一，青雲門獲得東域資源優先調配權十年；二，允許青雲學院在東域各城開設分院；三……”
他頓了頓：“請仙盟支持‘工業化修仙體系’的推廣。這次事件證明，面對虛空入侵，傳統的修煉方式效率太低。只有讓更多修士快速成長，我們才有自保之力。”
星象老祖深深看了他一眼：“前兩件，本座可以做主。第三件……事關整個修仙界的格局，本座需上報總部。但本座個人支持你。”
“謝老祖！”
獎勵頒布，衆人散去。
青雲門的飛舟上，李清明站在船頭，回望越來越遠的天樞城。
“師兄，我們贏了。”林霄走到他身邊。
“贏了這一局而已。”李清明搖頭，“虛空行者只是一個投影，他的本體，還有他背後的‘虛空之主’，才是真正的敵人。而且……”
他看向手中一枚黑色鱗片——那是從虛空行者身上掉落的。
鱗片上，刻着一個詭異的符號，像眼睛，又像漩渦。
“這個符號，我在功德系統的記錄裏見過。”他低聲道，“在‘源界’，也就是我的家鄉，有關於這個符號的記載。它代表一個組織——‘虛空之眼’。”
“那是什麼？”
“一個橫跨多個世界的恐怖組織，以收割世界本源爲生。”李清明握緊鱗片，“看來，我的穿越，不是偶然。而虛空之眼盯上我，也不是偶然。”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不知道。”李清明望向天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卷，還得繼續卷。不卷到能掀桌子那天，我們永遠是別人砧板上的肉。”
飛舟破雲，駛向青雲門。
而虛空深處，一雙比星辰還巨大的眼睛，緩緩睜開。
目光穿透無盡位面，落在玄天界的方向。
“鑰匙……出現了。”
“遊戲，正式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