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團內部,暗流開始涌動。
以沈家旁系沈兆麟爲首的反對派,在秘密獲得陸子謙提供的巨額資金支持和一些隱秘的商業情報後,開始頻頻在董事會上發難。他們質疑沈清秋近期一些“過於激進”的決策,尤其是針對已成頹勢的陸氏殘餘產業的收購和打壓,認爲這消耗了集團過多資源,卻收益有限。
“沈總,我們知道您與陸子謙有過節,但商業是商業,不能將個人情緒過多帶入公司決策。”一次高層會議上,沈兆麟扶了扶金絲眼鏡,語氣看似懇切,實則綿裏藏針,“如今陸氏核心資產已被我們吸納,剩下的不過是雞肋,繼續投入精力,是否有些……本末倒置?”
其他幾位早已被拉攏或持觀望態度的董事也紛紛附和。
沈清秋坐在主位,面沉如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這股來自內部的壓力,與陸子謙外部施加的金融圍剿形成了夾擊之勢。她明白,這是陸子謙的新策略——從內部瓦解她的堡壘。
“沈董事的話有道理。”沈清秋開口,聲音清冷平穩,聽不出情緒,“但諸位別忘了,陸子謙並未真正倒下。他拋售資產套現的巨額資金去向成謎,其威脅並未解除。此時若不趁勢將其徹底按死,等他緩過氣來,必成心腹大患。我所有的決策,都是爲了沈氏的長遠利益考慮。”
她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場衆人,最後落在沈兆麟身上:“還是說,在座各位,已經收到了比集團長遠利益更重要的……承諾?”
這話意有所指,讓沈兆麟臉色微變,其他幾位董事也目光閃爍。
會議不歡而散。沈清秋知道,內部的裂痕已經出現,信任基礎開始動搖。她必須盡快拿出更耀眼的業績,或者……找到沈兆麟與陸子謙勾結的證據,才能穩住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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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謙並沒有閒着。他利用龐大的資金網絡,在國際金融市場興風作浪,幾次精準的狙擊,雖然未能對沈氏造成致命打擊,卻成功地牽制了沈清秋的大量精力,讓她無法全力應對內部問題。
同時,他派出的專業情報人員,如同無形的觸手,細致地梳理着沈清秋過去三年在海外的一切。他們避開了沈家勢力強大的核心區域,從邊緣入手,尋找着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終於,一個細微的線索引起了注意:大約兩年多前,在沈家勢力範圍邊緣的一家小型私立婦產醫院,曾發生過一次輕微的數據泄露事件,雖然很快被修復,但當時有可能有極少量非核心的孕婦基礎信息(如年齡、大致孕周、非敏感檢查項目等)流出。這家醫院,恰好是沈清秋(當時剛被認作義女,化名養病)可能短暫停留過的區域之一。
這條線索價值有限,無法直接證明什麼,但卻像黑暗中的一絲微光,指引了方向。陸子謙的人開始圍繞這家醫院,以及同期可能與該區域有關的華人孕婦進行調查,試圖進行交叉比對。
另一方面,陸子謙深知,要打破沈清秋堅硬的外殼,必須從內部尋找弱點。他注意到了一個人——一直照顧安安的保姆,張姨。
張姨背景幹淨,對沈清秋和安安忠心耿耿,幾乎無懈可擊。但她有一個軟肋——她遠在家鄉的兒子,最近似乎迷上了賭博,欠下了一筆不小的債務,正四處躲債。
陸子謙沒有直接接觸張姨,那太明顯。他通過數個海外空殼公司,安排了一個“巧合”,讓一個看似合法的“財務顧問”接觸了張姨的兒子,不僅“幫助”他還清了債務,還“引導”他進行了一項看似穩賺不賠的“投資”。當然,這項投資需要他提供一些“擔保”和“內部信息”,比如……他母親雇主家的一些無關緊要的、日常的作息信息。
這是一個險招,一旦被沈清秋察覺,會立刻打草驚蛇。但陸子謙等不了了,他需要哪怕最微小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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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兒童心理諮詢中心。
爲了緩解安安上次受驚可能帶來的心理影響,沈清秋定期帶他來這裏接受專業的兒童心理疏導。這屬於高度保密的行程,只有她和貼身保鏢、司機知曉。
這一次,諮詢結束後,安安在遊戲區玩了一會兒。沈清秋坐在旁邊的休息區,看着兒子和心理諮詢師互動,眉宇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最近內外的壓力,讓她有些心力交瘁。
她沒有注意到,馬路對面的一輛黑色轎車裏,長焦鏡頭正無聲地對準着這裏。拍攝者並非陸子謙的人,而是被沈兆麟暗中雇傭的私家偵探。沈兆麟想要抓住沈清秋任何可能的“把柄”,比如“利用公司資源處理私事”、“孩子生父成謎影響公司形象”等。
鏡頭捕捉到了沈清秋溫柔注視着孩子的側臉,也捕捉到了安安跑向她時,清晰的正臉。
幾天後,一組偷拍照片出現在了沈兆麟的辦公桌上。他看着照片上那個孩子的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算計。他立刻將照片轉發給了陸子謙,附言:“陸總,看來你的執着,並非空穴來風。”
當陸子謙在手機屏幕上,再次清晰地看到兒子那張與自己如同復刻般的小臉時,心髒依舊會傳來劇烈的抽痛,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確認感。
是他的兒子!千真萬確!
他回復沈兆麟:“沈董事,這只是開始。只要我們合作順利,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放下手機,陸子謙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遠處沈清秋公寓的方向。他知道,沈兆麟這條線已經埋下,張姨兒子那邊的誘餌也已拋出,海外情報的網正在收緊……他布下的局,正在一步步收攏。
他拿起內部電話,聲音冷靜得可怕:“讓我們在東南亞的人,加大調查力度,重點排查兩年多前,所有與那家婦產醫院有關聯的、身份存疑的華人孕婦,尤其是……曾被沈家庇護或接觸過的對象。我要最詳細的報告,哪怕是把那片區域翻過來!”
他必須拿到確鑿的、關於孩子出生的證據。這不僅是爲了他自己,也是爲了在將來可能發生的撫養權爭奪中,占據絕對主動。
風暴正在加速匯聚。沈清秋感受到了來自董事會和資本市場的壓力,卻尚未完全察覺那更隱秘、更針對她個人的網,正在悄然收緊。而安安,這個所有風暴的中心,依舊天真無邪,只是偶爾會在夢裏,模糊地囈語着“叔叔”……
平靜,已是最後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