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被這目光看得心頭一凜,但想到自己的打算,還是強自鎮定,堆起笑容道:“奴婢是替表姑娘着急呀,表姑娘您對楚世子一片真心,這府裏誰不知道?雖說之前有些誤會,但楚世子那樣的大人物,想必也不會真的放在心上。表姑娘不如再努力一下?”
姜瑟瑟轉過身,正面對着春桃,燭光映着她清麗絕倫的笑臉,“哦?怎麼努力?”
春桃心中一喜,連忙壓低聲音說道:“奴婢想着,表姑娘可以親手繡一個香囊,托人送給楚世子,聊表心意。這女兒家的心意藏在針線裏,最是含蓄又動人,楚世子見了,定然能明白表姑娘的心意。”
姜瑟瑟靜靜地看着春桃眉飛色舞的樣子,輕輕勾起唇角,道:“繡香囊啊?這倒是個好主意。”
春桃聞言,臉上笑容更盛:“表姑娘也覺得好?那奴婢明日就去準備最好的料子和絲線,表姑娘您心靈手巧,繡出來的香囊定能讓楚世子喜歡。”
姜瑟瑟不再看她,轉身走向床榻:“熄燈吧。”
“是。”春桃連忙應聲,吹熄了桌上的燭火,只留牆角一盞昏暗的小燈。
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朦朧的昏暗中。
春桃躺在外間的小榻上,心裏還在盤算着香囊的事,越想越覺得計劃順利,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揚。
黑暗中,她沒看見裏間床榻上,姜瑟瑟緩緩睜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冰冷的嘲諷。
因爲原主在書裏就是個炮灰,所以書裏並沒有寫原主受了誰的攛掇。
只是三言兩語寫了原主被攛掇,然後送香囊,被王氏命人打死,連孫姨娘哭着求情都沒用。
姜瑟瑟穿越過來後,就一直惦記着這個事情。
現在,她總算知道了。
事情是怎麼回事。
姜瑟瑟輕輕合上眼,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
翌日,聽鬆院。
謝玦用過早膳,端起手邊的清茶,突然說道:“昨日那點心,倒有幾分清爽。”
侍立一旁的青霜心頭猛地一跳。
大公子……這是在說昨日表姑娘做的點心?
他不僅昨日破例吃了半碗,今日竟還特意提了一句?
青霜面上不動聲色,恭謹地應了一聲:“大公子說得是。”
青霜心中卻已飛快地盤算起來。
公子這意思……是想再嚐嚐?
心思輾轉間,青霜已有了主意。
待謝玦去了書房,青霜就找了個由頭來到前院,恰好看見小丫鬟朝露在擦拭廊柱。
“朝露。”青霜喚了一聲。
朝露連忙放下抹布:“青霜姐姐,有什麼吩咐?”
青霜道:“有件事想麻煩你跑一趟。昨兒個,那位姜表姑娘送來的點心,你可還記得?”
“記得記得,表姑娘可真是手巧。”朝露立刻點頭,眼睛都亮了。
昨天大公子吃了一碗,還剩下三碗,青霜就和疏桐,還有朝露分了。
青霜:“我吃着倒覺得甚是清爽可口,尤其那椰香,很是特別,竟有些念念不忘了。想着表姑娘昨日說是親手做的,你去替我跑一趟西院,問問表姑娘方不方便再做一份?就說是我嘴饞了,想厚着臉皮再討要一次。”
說着,青霜從袖中摸出一小塊二兩的碎銀子,塞到朝露手裏:“這個給表姑娘,算是材料錢,總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若是表姑娘爲難,你也別多說話,只回來告訴我就行。”
朝露捏着那塊碎銀子,又聽說是青霜姐姐自己想吃,立刻道:“姐姐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這就去。”
朝露很快就出了聽鬆院,一路往西院去。
越走越偏,越走越冷清,繞過幾處明顯疏於打理的花圃和回廊,才終於在一處極爲僻靜的角落,找到了姜瑟瑟居住的小院。
院門窄小,院中只有兩間小小的廂房,地方逼仄得很。
朝露站在院門口,心裏忍不住嘀咕,這地方也太偏了些吧?
比府裏一些管事婆子的住處還不如。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窮酸表小姐,能給個地方住就不錯了。
朝露想了想,抬手敲了敲院門。
開門的是春桃。
春桃見門外站着個眼生的丫鬟,不由愣了一下,問道:“你找誰?”
朝露微微抬了抬下巴,說道:“我是聽鬆院的丫鬟,我叫朝露,奉青霜姐姐之命,來見姜表姑娘。”
“聽鬆院那邊的?!”春桃和聞聲出來的綠萼同時驚呼出聲。
在她們眼裏,大公子就是雲端上的神仙,他院裏的丫鬟,哪怕是掃地的,都高人一等。
春桃和綠萼的態度立刻變得無比殷勤熱絡。
“原來是聽鬆院的姐姐,快請進快請進!”春桃連忙側身讓路。
綠萼也連忙跟着行禮:“朝露姐姐好。”
朝露看着兩人瞬間轉變的態度,心中那點因爲院落寒酸而產生的輕視頓時被一種優越感取代,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不必麻煩了。我是奉青霜姐姐之命來找表姑娘的。”
春桃連忙道:“姐姐稍等,我這就去稟報表姑娘。”
說着,飛快地轉身跑進了屋子。
很快,春桃又跑出來:“表姑娘請姐姐進去呢。”
綠萼連忙在前面引路。
屋裏正在繡香囊的姜瑟瑟聞聲抬起頭來。
只一眼,朝露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連呼吸都忘了。
朝露一直呆在聽鬆院,極少去別的院子走動。
關於這位寄居府中的姜表姑娘,她倒是聽過不少傳言,好的壞的都有,其中自然少不了關於她容貌的議論。
都說她生得極美,甚至有些妖嬈狐媚。
但聽是一回事,朝露一直覺得不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