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支隊總部的會議室裏，氣氛嚴肅。
投影幕布上是受害人田曉花和嫌疑人胡志的照片。
何超站在前面，指着資料，匯報着。
“石隊，受害人田曉花租住的出租屋我們已經搜查過了。房間很整潔，所有物品都在，沒有翻動和打鬥的痕跡。”
“她的家人我們也聯系了，都說她最近沒回過老家，也沒有任何異常。”
石冬坐在會議桌首位。
“嫌疑人呢？胡志什麼情況？”
“胡志，男，三十九歲，青陽市本地人。”何超切換了PPT頁面。
“在城西開了一家鍋貼店，生意不錯，算是個小網紅店。他父母早年就去世了，有一個前妻，一個孩子。根據檔案記錄，兩人離婚的原因是家庭暴力，孩子判給了女方，之後就再沒聯系過。”
“有暴力傾向……”石冬眼神沉了下去。
“對。”何超點頭，“我們走訪了周圍的鄰居，都說胡志這個人平時話不多，看着挺老實，但有時候情緒很不穩定，容易因爲一點小事就發火。前妻就是受不了這點才跑的。”
話音剛落，技術科的劉哲推門進來，手裏拿着一份文件袋。
“石隊，報告出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劉哲也不廢話，直接打開文件袋，抽出幾張報告單。
“死者被肢解的斷指，指紋比對結果確認，就是失蹤的田曉花本人。”
“在胡志家廚房裏找到的那把剔骨刀和砍骨刀上，我們提取到了清晰的指紋。經過比對，全部都是胡志的。”
“血跡反應也出來了，廚房、絞肉機、下水道……到處都是，DNA和田曉花完全匹配。”
劉哲總結道：“證據鏈完整，凶器、指紋、血跡，全都指向胡志。人，就是他殺的，沒跑了。”
案子破了，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但在角落裏，A組組長吳菲卻撇了撇嘴，用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組員趙玉。
“嘖，這倆新來的，真是踩了狗屎運。”她聲音壓得很低。
吳菲是隊裏的警花，業務能力也是頂尖的，年紀輕輕就立過二等功、三等功，破案無數。
趙玉附和着：“可不是嘛，就去吃個飯的工夫，撿着個殺人犯。這運氣，買彩票都能中頭獎了。”
“什麼運氣。”吳菲哼了一聲，“要不是嫌疑人自己露了馬腳，就憑他們倆，能看出什麼來？”
她們的嘀咕聲雖然小，但還是飄到了石冬的耳朵裏。
石冬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猛地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吳菲和趙玉更是心頭一顫，立刻閉上了嘴。
石冬的目光如刀子，緩緩掃過全場，最後定格在吳菲的臉上。
“運氣？”
他冷笑一聲，聲音不大。
“你們管這個叫運氣？”
“一個手裏拿着刀，剛剛殺了人，精神處於極度亢奮狀態的嫌疑人，徒手就能把人制服，那是膽識和身手。”
石冬站起身，雙手撐着桌面，身體前傾，壓迫感十足。
“你們誰有這個運氣，也去給我撿個大案回來？”
“案子還沒審完，就在這裏說風涼話，像什麼樣子！”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準備審訊！”
吳菲和趙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低着頭不敢再出聲。
何超和蘇強對視一眼，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審訊室裏。
胡志坐在椅子上，手腳都被銬着，表情卻異常平靜。
石冬坐在他對面，翻看着案卷。
“胡志，說說吧，爲什麼殺田曉花。”
胡志抬起眼皮，看了石冬一眼。
“她手腳不幹淨。”
他說話慢悠悠的，不帶一點情緒。
“總偷我店裏的鍋貼拿回家。我跟她說過，別拿，再拿我就對她不客氣。”
“她不聽。”
石冬的眉頭皺了起來：“所以你就殺了她？”
“嗯。”
胡志點點頭。
“那天晚上她又偷拿，被我抓個正着。我就在廚房，順手抄起剔骨刀，捅了她幾下。她叫喚，我嫌煩，就又拿了砍骨刀，朝她脖子砍了下去。”
“然後她就不叫了。”
“血流了一地，跟殺豬沒什麼兩樣，收拾起來還挺麻煩。”
審訊室外，警員們後背集體發涼。
蘇強更是臉都白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胃。
石冬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
“屍體呢？”
胡志咧嘴笑了。
“肉不能浪費啊，警察同志。”
“肥肉，我都剔下來，混進絞肉機裏，做成鍋貼餡兒了。你別說，這幾天的鍋貼賣得特別好，客人都說比以前香。”
“腦袋和一些不好處理的骨頭，我用麻袋裝着，半夜騎車扔到三條街外的垃圾中轉站了。手和腳……本來打算今天處理的，結果你們就來了。”
石冬胸口劇烈起伏，他死死盯着胡志那張毫無悔意的臉，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上沖。
他猛地站起來，拉開門走了出去。
再多待一秒，他怕自己會忍不住一拳打爛那張臉。
審訊室外，所有人都沉默了，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惡心。
胡志的殘忍和冷血，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何超回到宿舍，什麼都沒說，直接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
巨大的沖擊讓他需要用睡眠來強制關機，消化這一切。
而他的同事，蘇強，就沒那麼好運了。
昨天下午他還真吃了一個，
一個……
人肉鍋貼……
這四個字像魔咒，在他腦子裏瘋狂盤旋，炸開。
“嘔……”
蘇強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捂着嘴沖進衛生間，對着馬桶吐得昏天暗地。
胃裏翻江倒海。
他把晚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到最後，只剩下酸澀的膽汁。
可那種惡心的感覺，卻變本加厲地從胃裏涌上喉嚨，涌上大腦。
他吃了一個。
他吃了一個用人肉做的鍋貼。
那個香噴噴的，他還覺得味道不錯的鍋貼。
“嘔……嘔……”
蘇強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吐得渾身發抖，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出來。
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被吐出來了。
那一晚，他幾乎是抱着馬桶過的。
他吐了一整晚。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蘇強整個人都虛脫了，臉色白得像紙，走路都打晃，眼眶下面掛着濃重的黑眼圈。
何超看着他這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種事，任何安慰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而整個刑偵支隊，也因爲這個案子，進入了最緊張的狀態。
一個性質如此惡劣的殺人分屍烹屍案，震驚了整個青陽市警界高層。
接下來的幾天，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搜集胡志殺人分屍的更多證據和線索。
去垃圾中轉站尋找受害者的頭顱和骸骨，對胡志的鍋貼店進行地毯式搜查，尋找更多的受害人線索。
整個刑偵支隊燈火通明，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