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傍晚，李大人回府了。
他沒過來，卻讓下人請李雪晴前去用飯。
翠兒很開心，一邊爲李雪晴梳妝，一邊喋喋不休說：“小姐，大人還是疼你的，他一回來就讓你前去用飯呢。”
李雪晴不言不語，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李家嫡女，本該和雙親一起用飯，如今卻成了一個奢望。
雖然娘不喜歡她，但有爹爹護着，李雪晴還是常常能和他們用飯的。
在穆柔柔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
一起用飯時，穆柔柔總是不敢夾菜，也不敢吃飯，還時不時看李雪晴的臉色，好像有李雪晴在，她就不敢吃了。
娘親很生氣，罵她容不下表妹。
自那以後，穆柔柔便日日陪着他們吃飯，李雪晴卻只能一個人房間裏用飯。
這些事，李雪晴本以爲她不在意了，但心中的刺還深深扎着，讓她如何不痛呢？
“小姐，你要戴這根簪子嗎？”
那根簪子是爹爹送的，翠兒是想喚醒李大人對她的父女之情吧。
不過，有些事太過刻意，就會顯得自己很狼狽的。
李雪晴搖了搖頭，讓翠兒放下了那根簪子，她打扮得很素雅，但不失大家嫡女的風範。
前廳。
還未踏進去，李雪晴便聽到了裏面傳來的說笑聲。
她腳步頓了頓，在深吸一口氣，緩緩進去了。
“爹，娘，我來了。”
她一出現，爹娘和穆柔柔立刻安靜下來了，就連下人們都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她，仿佛無聲在問她爲什麼會在這裏。
李雪晴站在原地，有些難堪了。
“姐姐，早知你也來用飯，我們就等等你了。”
穆柔柔主動起身，挽着李雪晴的手，熱切地讓她坐下來。
不知情的，怕是會認爲穆柔柔才是李家的嫡出姑娘吧。
李母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吃飯還要人三請四請，有你這樣爲人兒女的嗎？”
李雪晴張了張口，本想解釋她沒有拖拖拉拉，但一看到李母厭惡的眼神，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罷了，她已經認定了，就算解釋了又有何用呢？
李大人打了個哈哈，解圍道：“雪晴，你快快坐下一起用飯吧。”
“好。”
李雪晴應了一聲，但她剛想動筷時，卻發現眼前並沒有碗筷，臉色頓時僵住了。
穆柔柔嘴角微勾，眼神流露出一絲嘲諷，故作迷茫問：“姐姐，你怎麼不吃呀，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你又甩什麼臉色？”李母重重放下碗筷，就差用指着她的鼻子問了。
李雪晴說：“我沒有碗筷。”
李母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尷尬，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
“你沒長嘴嗎，沒有碗筷不會說嗎？”
“好了好了！”李大人打斷了她的話，隱隱有些不耐煩了，“吃着飯呢，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
李母臉色鐵青，因爲被李大人斥責了，便又將所有的怨氣都歸咎到李雪晴的頭上，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想吃人。
然而，她看向一旁的穆柔柔時，卻立刻揚起了笑臉，一邊爲她夾菜，一邊讓她多吃點兒。
“柔柔，你最近消瘦了，多吃一些吧。”
“謝謝姨母。”
她們溫情脈脈，就像一對真正的母女。
穆柔柔微微挑眉，朝她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卻見李雪晴無動於衷，不禁有些氣惱。
“姐姐，姨母爲我夾菜，你不會生氣吧？”
此話一出，李大人和李母都看向了李雪晴，就連在場的下人們也看了過去。
李雪晴淡淡抬眸，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仿佛將穆柔柔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要是以前，她會很在意，也會出言解釋的，此刻卻不想再強求了。
爹娘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也曾爭過的，但根本沒用，還落得個欺負表妹的罪名。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爲難自己呢？
李雪晴想着，嘴角勾起了一絲釋懷的淡笑，卻很快消失不見了。
“姐姐，你笑什麼？”
穆柔柔眼神一暗，表情有些變了。
李雪晴直直看向她的眼睛，反問道：“我不可以笑嗎？”
她在反嗆，這在以前是極其罕有的事。
穆柔柔習慣了將她踩在泥裏，如今見她不夾着尾巴做人，還敢反問自己，也有些愣住了。
“姐姐，你在怪我嗎？”
穆柔柔紅了眼睛，霎時間就被眼淚打溼了臉龐。
“是我不對，我不該上桌吃飯的......”
她說着，還突然站了起來，要不是被李母拉了一把，怕是都沖出去了。
“柔柔，你要去哪裏？”
穆柔柔擦了擦淚水，啜泣道：“姨母，我不想讓姐姐不開心......”
李母哼了一聲，對李雪晴更沒有好臉色了，“你要是不吃，就滾回你的院子，少在這裏欺負柔柔！”
“姨母，你別說姐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你這性子呀，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你姐姐一再欺負的。”
李母拍了拍穆柔柔的手，眼中盡是憐愛。
偏偏，她這樣的憐惜是李雪晴從未擁有過的，也曾心心念念的。
“雪晴，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跟柔柔道歉？”
李母剛一開口，李雪晴便趴在了她的懷裏，嬌嬌怯怯道：“姨母，還是算了吧，我不想讓姐姐生我的氣。”
“不行！”李母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拍着桌子道：“你姐姐的心眼太壞了，要是不挫挫她的銳氣，她還會繼續欺負你的！”
李母的眼神太狠了，好像在看一個仇人。
李雪晴呼出一口濁氣，眼神復雜問：“娘，從我坐下，我說什麼了嗎？”
她說她沒有碗筷，也算欺負穆柔柔嗎？
還是說，她不能笑呢？
“你還敢頂嘴？”
李母怒了，剛想命人掌她的嘴，卻見李大人也在，便暫且忍了。
李大人臉色不虞，看着李母問：“你能消停一天嗎？雪晴一向聽話，她又怎麼惹到你了？”
“哼！”李母敢怒不敢言。
要是李大人還說，她就會祭出養育之恩了。
李大人心知她的爲人，只是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雪晴，你先吃飯吧。”
李大人打了個圓場，下人也趕緊給她送上了碗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