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國公府數百年榮耀,如今氣數已盡,國公女命薄,受不住皇子妃的殊榮,暴斃而亡,此乃天意。”
“老太君,節哀啊。”
陛下昨日白天剛下旨賜婚,晚上國公女便心悸而亡。
衆人不談陰謀,只怨天意。
大廳正中央,一張草席,草草卷起,承載着國公女的屍首。
未嫁人之女,不配打造棺材,更因此事牽扯皇子命數,喪事不能大辦,只請了相熟的朝臣,來此哀默。
老太君高坐首位,渾濁的雙眼隱含極致的憤怒。
不只是孫女不明不白的死因,更氣眼前男子的薄情。
孫女屍骨未寒,當年重金求娶的人,如今懷抱她人,道貌岸然。
“是本王一意孤行,想讓芷柔嫁給本王,這才釀成大錯,未免芷柔在地下無法安然輪回,本王只能早日和她解除婚約,另娶她人,希望她能在地下,好生輪回,莫要受本王的影響。”
當衆退婚,這是在打他們國公府的臉啊。
“宴王,芷柔屍骨未寒,退婚一事,容後再議,可好。”
老太君舍了臉面,懇求謝昭宴改變主意。
退婚是必然,但明明可以等芷柔入土爲安之後再談,爲何偏偏要在今日。
好吵啊!
花芷柔閉着眼睛,她剛從攻克癌細胞的發布會上回來,躺下沒多久,就被吵的頭疼,腦袋裏連續不斷涌進未曾接觸的片段。
她好像在經歷另一個人的人生。
現場還在繼續爭執,被謝昭宴護在懷裏的傅婉卿仗着靠山咄咄逼人。
“自然不能在等,花芷柔已經死了,她帶着殿下未婚妻的名頭下葬,影響了殿下的命數,你們國公府擔得起責嘛。”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無不恭維,轉頭勸阻孤立無援的老太君。
節哀順變吧,與皇子命數牽扯,必然取其重。
謝昭宴被多人支持恭維,更不覺自己有錯,仰着脖子下定。
“想必老太君也不是不知數的人,芷柔命薄,無緣嫁與本王,本王總不能爲她守寡,他日逢年過節,本王自會記得芷柔,但今日的婚事,爲了家國大業,本王不得不退。”
“那就退。”
衆人的恭維聲中,忽現一道清冷沙啞的聲音,賓客啞然,無數視線齊齊看向大廳中央,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張卷起來的草席,正艱難的涌動坐起。
“祖母,我沒事,放我出來吧。”
“好,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國公府的孫女,不會如此輕易就被奸人所害,快,還不趕緊將小姐救出來。”
老太君驚喜的說話都顫抖,一邊命婢女上前解開草席,還不忘讓人在周圍豎起屏風,隔絕外界的視線。
“芷柔,你真的,沒事了?”
花芷柔一夜之間,忽然暴斃,太醫只說是心悸而亡,可她的孫女她清楚,自幼便身體康健,怎可能忽然心悸。
“祖母莫要傷心,我真的無事。”
她沒事,但真正的原主,估計早已入了輪回。
少傾,婢女重新爲她裝扮,撤掉屏風的那一刻,周圍盡數傳來倒吸涼氣聲。
“不,不可能,人怎麼可能死而復生呢,你不是花芷柔,你到底是誰?”老太君正高興孫女沒死,忽得有人高聲驚呼不可能。
花芷柔看過去,正是謝昭宴旁邊的女人,她不僅不相信她會死而復生,甚至臉上一片惡毒。
好像她沒死,是一件多不可置信的事。
“你親眼看到我死了,還是說是你給我下毒了?”
花芷柔冷聲反問,她現在精神好得很。
“你,你胡說什麼,明明太醫都說了,你早就斷氣了,怎麼可能活過來。”
“心髒停止跳動的原因多了,只要沒有腦死亡,在一刻鍾內,得到有效治療,都是有可能存活的,我現在活生生站在這裏,你覺得我是鬼嗎?”
花芷柔盯着她漸漸靠近,原主死前,似乎和這個女人見過面,那原主的死,是不是......
“芷柔,你,你真的沒事,太好了,我們的婚事剛定下,你就出了事,你都不知道,本王有多傷心......”,
就在這時,只在傅婉卿身旁的謝昭宴,忽然閃身至前,抓着花芷柔手腕,一臉驚喜。
“多謝殿下好意。”花芷柔輕而堅定的抽出手,與祖母站在一處,側頭詢問。
“祖母,我與宴王殿下的定情信物和婚書都拿出來吧,別讓殿下等急了。”
一個渣男,還想既要又有?
以爲她還是原主那個什麼都憋在心裏,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性格?
若不是場合不對,她恨不得腳踩渣男,手撕小三,爲世界除去兩大害。
“芷柔,你怎麼了,本王剛才說退婚,是以爲你......現在你沒事,你與本王的婚事,自然要繼續。”
花芷柔臉上帶着輕浮的嘲弄,“是嘛,那殿下身後的女子又該如何自處?”
謝昭宴順着她視線回頭看去,剛還和她站在一處的傅婉卿,此時臉色蒼白的站在他身後,身形幾乎搖搖欲墜。
見謝昭宴看過來,蒼白的臉上急急掛上勉強的微笑,聲若蚊蠅,“殿下,不用管我,我,我聽殿下的。”
這番作態,立刻引起謝昭宴的憐惜,但轉念一想,花芷柔更是他放不下的,孰輕孰重他還有認知。
忽一轉頭,自覺想到了完美的辦法。
“芷柔不必擔心,婉卿溫婉大方,不會同你爭正妃之位。”
哈?
花芷柔差點笑出聲,“你是想讓她給你做妾?”
傅婉卿是丞相府獨女,做太子妃也名正言順,謝昭宴僅僅一個皇子,就妄想將其納爲妾,當衆羞辱。
傅婉卿臉上一陣紅白交替。
但還是忍着難堪,“我是真心喜歡殿下,只要殿下心裏有我,做妾也無妨。”
“婉卿,你別擔心,是本王對不住你,等你過門,本王定不會叫你受了委屈。”
謝昭宴被傅婉卿感動的情深意切,急不可耐的表達真心。
花芷柔抱臂看戲,啪啪拍手叫好,“多好的一對鴛鴦啊,被我這個不懂事的棒子打散,豈不成了罪人。”
謝昭宴皺眉不滿,芷柔平日最聽他話了,怎得今日說話這般噎人。
“芷柔,你務要使性子,婉卿做妾已是委屈,你還要如何,來日你我成親之日,就抬婉卿進門吧,讓她同你一起從大門進,這本就是她應得的。”
傅婉卿一臉欣喜,“多謝殿下,只是這樣會不會委屈了姐姐?”
“不會的,她占了正妻的頭銜,就已經是巨大的殊榮了。”
一對狗男女。
花芷柔都快氣笑了,按了按一旁氣的發抖的老太君,低聲安慰。
“祖母莫氣,宴王殿下心有所屬,孫女必不能做棒打鴛鴦的人,趁着今天的日子,還是將婚退了吧。”
“不行。”
謝昭宴厲聲打斷,後又軟了聲音,“芷柔,大庭廣衆,你不要鬧脾氣,我知你吃醋,但你日後做了本王正妻,更是不能善妒,你......”
啪!
花芷柔忍無可忍,轉頭一巴掌扇了過去,衆賓客皆驚,屏住呼吸看戲。
“謝昭宴,你以爲自己是金子做的嗎?人人都要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