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睫毛顫了顫，另一只手捏着自己手心的傷口，把手伸回來又在口袋裏掏了掏，什麼都沒拿出來，還是手裏那團五塊錢，抬頭眼睛忽閃忽閃的看他，清秀的眉毛皺着，一副爲難的樣子，
周柏清悶笑一聲，“手伸出來。”
祝安伸出手。
周柏清把那串糖葫蘆放在她手上，“行了，吃吧，不要你錢。 ”
祝安抓緊糖葫蘆的細棍，對着周柏請又是一個鞠躬。
非常的標準，
周柏清：“……”
“祝安！”不遠處傳來一道焦急的男人聲音。
祝安直起身體看過去。
周柏清跟着她也看過去。
男人直接沖上來，扯着祝安的手腕，氣急敗壞，“你個傻子，亂跑什麼，知不知道我找你很長時間！”
“快點走，趕不上車了。”
祝安應該是被扯疼了，皺着眉想把手給縮回來，糖葫蘆也掉在了地方，她想蹲下去撿起來，可男人一味的拉着她往前走着。
祝安的另一只手推着男人，可男人還是不鬆手。
周柏清鎖緊眉頭，正要上前，就見祝安直接咬住了男人的手。
“啊……”男人吃痛，立馬鬆開祝安。
祝安返回去把掉在地上已經沾了泥土的糖葫蘆撿起來，也沒擦，就咬在嘴裏。
“髒了就不要吃了，”周柏清想把那根髒了的糖葫蘆從她手裏拿過來，“再買一個。”
他說着便對離他們不遠賣糖葫蘆的大爺說了一聲，“麻煩您再給我拿一個。”
大爺聽到後回答：“好嘞。”
誰知道祝安卻搖了搖頭，躲過周柏清的手，又咬了一個在嘴裏。
祝安那一嘴下了很大力氣，男人疼了好一會才上前對着周柏清說：“她傻，腦子不正常，這樣習慣了，你就讓她吃吧。”
聞言，周柏清只是眼神靜靜地盯着祝安背着她露出的那截瓷白的脖頸。
“快走。”男人又拉着祝安的手要走。
這次祝安沒有反抗，而是順從他，一邊低頭吃着糖葫蘆。
周柏清一直看着男人拉着祝安上了出租車。
上車之前。
祝安回頭看向周柏清。
他身形挺拔站在樹下，他一只手插在口袋裏面，另一手拿着一串新的糖葫蘆也在看她。
好像烈日一般，祝安突然想回去抱抱他。
但是她被男人一把拉進了車裏。
直到車子開走，周柏清才收回視線。
“這火車站廁所味道真沖，”後面過來一個男生抱怨着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順便把他另一只手的糖葫蘆拿了過來，正準備放嘴裏吃，動作頓住，盯着手裏的糖葫蘆，“這不是我剛才那個吧？”
他那個不長這樣。
周柏清似乎有些嫌棄，把他的胳膊抖落，簡單說了兩個字，“吃了。”
“走了。”
“剛才不是說不吃嗎，嘴硬哥，”男生跟上，“一會你是回學校還是回家？”
“回家。”周柏清看了下手機。
男生點了點頭。
“也是，明天都放假了。”
“那我回學校一下，等明天了去看看祝爺爺。”
兩人不同路，周柏清先坐上出租車走了。
“師傅，清水街。”
*
清水街。
出租車在巷子口停下。
男人拉着祝安下車，“快走。”
祝安被他扯的東倒西歪的，也沒看腳下，巷子裏剛下過雨，遍布的都是污水坑，褲腿上和那雙泛黃的帆布鞋上都濺上去不少污水。
這是她唯一一雙幹淨的鞋。
走進巷子裏，七拐八拐的在一家門前停下，門沒有鎖，他伸手敲了兩下。
裏面沒有任何動靜。
他又敲了兩下，裏面才傳出來咳嗽的聲音以及腳步聲。
下一秒面前的門就被打開，是一個胡子花白，臉上皺紋很深，但是說話鏗鏘有力的老頭。
“誰啊？”
祝安被他的聲音嚇的一顫，躲在男人的身後抬頭看着他。
他聽男人給她說過他的名字。
祝海。
她爺爺。
男人立馬迎上去，“我，還認識嗎？咱們都幾十年沒見了。”
祝海細細打量了一番，隨即把大門敞開，招手讓他往裏面進。
“林洪啊，怎麼不記得，快進來。”
“哎，好。”
林洪抬腳走進去，祝安則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兩只手緊緊的揪着衣服，因爲她發現祝海正在盯着她看，好像要透過她看什麼人。
林洪見狀返回去嘆了口氣，“還是能看出來一點像吧？”
祝海臉色沉着沒有說話，盯着祝安看了片刻，隨後扭過身體，“進去說。”
林洪拉着祝安進去。
進去後，涼氣撲面而來，那股熱氣被帶走，坐在凳子上，祝安垂眸看着髒掉的鞋子，沒有亂看。
“叫什麼？”祝海開口問。
林洪：“祝安，平安的安，不會說話，是個傻子。”
聽見傻子這個詞，祝安倏地就看向祝海。
祝海沒接他的話，而是問祝安：“渴不渴？”
祝安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祝海把倒好的水遞給她。
祝安接過就是一飲而盡。
“這不是挺聰明的嗎，能聽懂話，”祝海接着問祝安：“還要嗎？”
祝安搖了搖頭，伸手擦掉嘴邊的水漬，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祝海又好好看了看祝安，從上往下，發現她瘦的厲害，而且身上還是穿的不符合季節的衣服。
他眉頭皺着，神色凝重，“多大了？”
“算一算，應該18了。”林洪想了想說。
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傳進來——
“我回來了。”
三個人都聞聲看過去。
祝安張了張唇，有些怔愣。
“回來了啊，不是說要明天嗎？”祝海開口。
周柏清也沒想到祝安會出現在這，腳步頓了一下面色無異走進去說：“嗯，提前了。”
祝海點了點頭。
周柏清徑直去了一側的房間裏，把東西放下後出來，“秦叔把貨給送來了，我去卸下來。”
祝海：“好。”
周柏清沒有多停留就走了。
祝安一直看着他。
忽的。
祝海叫住周柏清，“清清，等一下。”
周柏清停下，轉過來看他，滿臉都是無奈，“爺爺，說過多少遍了，我都多大了，別叫這個。”
祝安眼睛似乎彎了一下。
“好好好，下次不這樣叫了，”祝海笑着應，指着祝安，“把她帶着一起過去吧。”
周柏清看向祝安，祝安微微側着腦袋。
看着蠢蠢的。
他勾了下唇，“行。”
“走吧。”
林洪也在後面推着她，急聲道：“祝安，快去。”
祝安。
周柏清挑眉，看她半天沒有動作。
不認識他了？
林洪又推了祝安兩把。
祝安這才站起來，走到周柏清的身邊，跟在他身後出去。
“你不要她就沒人管她了……”
“你就給她一口飯吃餓不死就行，好歹也是你親孫女。”
出去之後，林洪說話的聲音在裏面響起。
周柏清聽見後皺了皺眉，往前走着。
祝安跟着周柏清的腳步，繞過地上的積水坑，但還是避免不了的一腳踩了進去，腦袋也一頭撞在周柏清的背上，雙手由於慣性的環着他的腰。
“第二次了啊。”周柏清雙手抓着她的手腕。
祝安手一顫。
周柏清察覺到後手鬆開。
祝安快速的把自己的手給縮回來。
可周柏清還是看見了祝安手腕的傷疤，有些還沒長好，裸露着粉色的肉。
他轉過身。
祝安正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拉。
周柏清唇線抿直，問她。
“是不是很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