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抓住我。”——周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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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安生下來就是不被討喜的。
因爲她是戀愛腦媽和風流爸一夜情的產物。
把她生下來後,戀愛腦媽看清了風流爸的真面目,丟下她就跑了。
風流爸也不管她,連學都不讓她上,整天把她鎖在家裏面不讓她出去,祝安跑了幾次,都被抓回來了,無論她跑多遠。
然後隔三差五的回家就是對她非打即罵,祝安是個啞巴,不會出聲,每次都默默承受着。
每當這時候就有人覺得祝安可憐看不下去了出來勸他,他能連帶着一起罵,什麼髒話都往外蹦,後來沒人勸了,改爲報警,報警也無濟於事,關個十幾天放出來還是那樣,打的更厲害了,久而久之就沒有人再管了,只是趁着他不在家的時候給祝安送去一點飯。
還有人說她是克星。
因爲她17歲的時候,風流爸因爲喝酒喝到酒精中毒去醫院沒救回來。
祝安就被送到她媽的身邊,她媽也不管她,把她扔到家裏,不聞不問,自己也不常回來。
一年之後,她媽又因爲意外的車禍離開了。
這下徹底坐實了她是個克星的傳聞。
沒有人願意收留她,也沒人敢收留,人人都嫌棄。
就在所有人都商量着讓祝安自生自滅,不管她的時候。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提議,把祝安送到那個風流爸很久之前就斷絕關系的父親,也就是祝安一直沒露面的爺爺祝海那裏。
那是祝安最後的一個親人了,應該不至於趕走她,不然祝安沒有生存能力很容易就被餓死。
一群人決定好之後,每家都拿出來一點錢給他們充當路費,由剛才那個先提出來的人把祝安送到祝海那裏,因爲就他知道地址。
第二天一早,男人就帶着祝安走了,起初祝安不肯走。
因爲男人的一句話,“那裏沒有人會打你。”
才跟着他上了火車。
男人圖便宜買的硬座,給祝安買的站票,可湊的錢買兩張臥鋪的票是綽綽有餘的。
祝安不知道,她安靜的站着,被過來過去的人擠過來擠過去沒有發出一個聲音。
全程十五個小時,祝安就站了十五個小時。
中間有個女人心疼她,問她累不累,要不要在她位置上坐一會。
祝安搖了搖頭。
被去買盒飯回來的男人剛好碰見,便對着那個女人說:“她是個傻子,聽不懂,也不會說話,不用管她。”
祝安雖然身上穿的很破,但是女人卻不覺得她是個傻子,尤其是那雙純淨清亮的眸子。
看男人應該是和她一起的,買飯卻只買自己的,不給祝安買,女人心軟想去給祝安買一份飯,被自己哭鬧的小孩攔住,小孩的父親也在怪她多管閒事,女人無奈只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不再看祝安。
男人買的是一份魚香肉絲蓋澆飯,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香味冒了出來。
祝安望過去舔了舔嘴巴。
男人察覺到她的視線抬頭,臉色訕然,“就剩這麼一份了,反正快到地方了,你忍一忍,等會你下車再吃,那裏有很多好吃的。”
可是現在距離目的地還有六個小時。
祝安耷拉下眼角,沒有出聲。
男人也就沒再管她,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吃的很幹淨,吃飽喝足之後就靠在窗戶上開始睡覺。
祝安動了動僵硬的腿,抬起眼睛看向外面。
她不知道火車要開往哪裏,終點站是哪,只知道那裏對她是一個全新陌生的地方,依舊不會有人喜歡她,會覺得她是個傻子,是個克星。
想到這,她低下頭,盯着自己洗的發黃的鞋。
不過沒關系,她都習慣了。
慢慢的火車停了下來,廣播裏面提示已到站,拿好隨身物品準備下車。
祝安把手放進口袋裏面,確定裏面的東西還好好地放着,鬆了口氣。
正當她愣神之際,她被後面要下車的人擠到了角落,又被角落裏要下車的人擠着擠到了門外。
她聽見後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是她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她就站在原地等。
等到所有人都走幹淨了,男人也不見蹤影。
無奈她也只能先出去,因爲後面的列車員在催促她趕緊出站。
出去之後。
外面人潮涌動,小商販的叫賣聲,打電話的聲音,小孩的哭鬧聲雜糅在一起,很吵,祝安直接愣在了原地。
然後就又發生了和剛才一樣的事,她被擠過來又擠過去,好不容易站穩,後面男的嫌棄她擋路,直接把她推到了一邊。
“不走的話別擋路。”
祝安身形不穩,腳下踉蹌,就在她以爲自己要摔在地上的時候,她落入一個有着一股清香的懷抱裏面,瞬間沖散了空氣中嗆人的煙味以及汗味。
她突然忘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倒是一道凜冽低沉的嗓音在祝安的耳邊響起,“還要抱多久?”
祝安連忙站好,對着他就是一個標準的鞠躬。
然後怯生生的抬起頭。
那是一張讓人看了就不自覺深陷其中的一張臉,眼眸深邃,內雙,眼角下有一顆不太明顯的淚痣,鼻梁高挺,下頜線分明,抬眼看你時那雙眼睛裏沒有絲毫感情,泛着冷意,會硬生生的把你逼退。
祝安沒有多停留着看,而是把視線移到他手裏拿着的東西上。
周柏清對於這個撞在她懷裏的女孩。
第一印象是,呆呆的,但那雙眼睛卻出奇的亮。
未成年嗎?
第二印象是,現在是酷暑,周柏清看着她身上的穿的厚外套,都不覺得熱嗎?
接着就是, 撞了人之後一句對不起也沒說,站在原地也沒走,像是呆住了,一直低着頭不知道在看哪裏。
周柏清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然後停留在他手上拿着的糖葫蘆上。
他晃了晃。
祝安的眼神也就跟着轉了轉。
周柏清挑眉,舉高。
祝安也跟着抬頭。
“想吃?”周柏清開口問她。
祝安一動不動,眼神還是盯着他手裏的糖葫蘆。
難道是個小傻子?
“想吃就點頭。”
這句話祝安聽懂了,小幅度的點了點頭,舔了下唇。
會點頭的話應該不算太傻。
就是不會說話?
周柏清把泛着甜膩的糖葫蘆遞到她面前,“吃吧。”
祝安沒有伸手接。
而是歪着腦袋,眨着眼睛看着他。
周柏清:“不是要吃?”
祝安抿了抿唇,抄在口袋裏的手緊緊攥着那團東西,似乎是糾結了很長時間。
幾秒過後。
她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對着周柏清伸出,手心朝上,打開拳頭,裏面赫然躺着一個被一團皺巴巴的紙幣。
看着顏色像是五塊錢。
“給我的?”
祝安點頭,指了指他手中的糖葫蘆。
意思是要用這五塊錢買下來。
周柏清看着祝安的一系列動作,又看着那團表面都有些掉色的五塊錢,想來也是攢了很長時間,下了很大勇氣才拿了出來。
“確定要給我?”
周柏清勾唇悠悠開口。
“但是就這點怕是不怎麼太夠。”